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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包法利夫人21（第4页）

“是不是离不开这里？”她接着说，“忘不了旧情？抛不下过往的生活？我知道啊……我呢？我不像你，我在这世上没什么牵挂，除了你！所以，我也要成为你的全部，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家庭，你的祖国，一切！我会全心全意地爱你！”

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你怎么这样可爱！”

“是吗？”她一下觉得自己心里暖融融的，“你爱我吗？我要你发誓。”

“我爱你吗！我爱你吗！傻瓜才问！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亲爱的。”

月亮升起来了。当在林中的杨树丛中出现时，就看不清了，因为树叶斑驳浓密，像一块尽是窟窿的黑布。后来月亮升上万里无云的空中，它慢了下来，把光辉散在河水中，形成另一片天空，那光芒似乎穿透河底，整条河水波光粼粼、闪耀、晃动，像一条浑身挂满光亮鳞甲的蛇。月光如水照耀下来，又像一个蜡烛台，液态金属般流入水中荡漾着。在他们周围，温柔的夜色铺展开来，脚下及身上是斑驳的树叶投下的零乱的影子。艾玛半闭着眼睛，微微叹息，陶醉在夜晚的气息中。两人都不开口，心灵沉浸在遥远而切近的美梦中。往昔的温柔影像又缓缓移到他们心头，再一次让他们陶醉了。

“多么美好的夜晚啊！”拉里塔夫说。

“以后永远有这样的夜晚。”艾玛回答。

她接着喃喃低语道：

“是啊，旅行是美好的事……我怎么会觉得伤感呢？我在担心不可知的未来吗？还要害怕有什么会让我不习惯？哦，不，是太幸福了，我一时难以想象！啊，我真脆弱，是不是？别怪我。”

他叫出来：“还来得及，你再想想，没准儿你会后悔这一切的。”

“决不可能！”她脱口而出地喊道。

她更加贴近他说：

“怎么会有忧虑呢？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什么也不能扰乱我们，我们两个人，一切都属于我们俩，就这样到地老天荒……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拉里塔夫麻木地点点头：“嗯，是的……对。”她用手抚摸他的头发，内心激动，尽管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她还是用孩子般的纯真声音反复地呼唤：

“拉里塔夫！亲爱的拉里塔夫！拉里塔夫！我的小拉里塔夫！”

远处响起了钟声。

“午夜了！”她说，“啊，我们只需要再忍耐一天！”

他起身要离开；钟声好像敲响了他们迈向新生活的进程，艾玛似乎一下子变得开心了，她高兴地问：

“护照办好了？”

“办好了。”

“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项？”

“没有。”

“真的吗？”

“是的。”

“在普罗旺斯旅馆，你等我，中午，对不对？”

他点头。

“啊，好，明天见！”

艾玛吻别了他。她看着他离开。

他没有回头，她又追上去，站在河边的杂草丛中，大声喊：

“明天见！”

他已经上了河对岸，又很快踏进草丛渐渐走远了。

几分钟后，拉里塔夫停下来，回头，他看见艾玛雪白的衣裙消失在暗夜里，慢慢地，如同幽灵一般。他感觉心跳得太快，连忙扶住一棵树，害怕摔倒。

“我多愚蠢啊！”他恨起了自己，“哦，不过，她倒的确是个让人满意的情人！”

于是艾玛的温存美丽，连同恋爱的快乐，又一齐涌上心头，他不忍心背叛她。可过了一会儿他又厌烦起来。

“无论如何，”他挥舞着手臂喊道：“我不能离开故土，还拖累着个孩子，这听起来真是愚蠢透顶！”

他又反复给自己说，免得心又乱了。

“再说，这么多的麻烦需要花多少钱才能解决呀……不！坚决不！如果我真这么干了，那无疑就是个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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