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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过不多久，亨利出现在她面前。&ldo;蒂尔尼先生？&rdo;她带着异常惊讶的口气喊道：蒂尔尼先生看样子也很惊讶。&ldo;天啊！&rdo;凯瑟琳继续说道，没留意对方向她打招呼，&ldo;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怎么从这道楼梯上来了？&rdo;

&ldo;我怎么从这楼梯上来？&rdo;亨利十分惊奇地回道：&ldo;因为从马厩去我房里，数这条路最近。我为什么不从这儿上来呢？&rdo;

凯瑟琳镇静了一下，不觉羞得满脸通红，再也说不出话了。亨利似乎在瞅着她，想以她脸上找到她嘴里不肯提供的解释。凯瑟琳朝走廊走去。&ldo;现在是否轮到我，&rdo;亨利说道，顺手推开折门。&ldo;问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从早餐厅去你房里，这至少是一条异乎寻常的通道，就像从马厩去我房里，这道楼梯也很异乎寻常一样。&rdo;

&ldo;我是来，&rdo;凯瑟琳垂下眼睛说道，&ldo;看看你母亲的房间。&rdo;

&ldo;我母亲的房间！那里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好看吗？&rdo;

&ldo;没有，什么也没有。我原以为你明天才会回来。&rdo;

&ldo;我离并时，没想到能早点回来。可是三个钟头以前，我高兴地发现没事了，不必逗留了。你脸色苍白。恐怕我上楼跑得太快，让你受惊了。也许你不了解‐‐你不知道这条楼梯是从共用下房那儿通上来的？&rdo;

&ldo;是的，我不知道。你今天骑马走路，天气很好吧？&rdo;

&ldo;是很好。埃丽诺是不是不管你，让你自己到各个屋里去看看！&rdo;

&ldo;哦，不！星期六那天她领着我把大部分屋子都看过了，我们正走到这些屋子这儿，只是，&rdo;（压低了声音），&ldo;你父亲跟我们在一起。&rdo;

&ldo;因此妨碍了你，&rdo;亨利说道，恳切地打量着她，&ldo;你看过这条过道里的所有屋子没有？&rdo;

&ldo;没有。我只想看看‐‐时候不早了吧？我得去换衣服了。&rdo;

&ldo;才四点一刻，（拿出手表给她看）&ldo;你现在不是在巴思。不必像去戏院或去舞厅那样打扮。在诺桑觉寺，有半个钟头就足够了。&rdo;

凯瑟琳无法反驳，只好硬着头皮不走了。不过，因为害怕亨利再追问，她在他们结交以来，破题儿第一遭想要离开他。他们顺着走廊缓缓走去。&ldo;我走了以后，你有没有接到巴思的来信？&rdo;

&ldo;没有。我感到很奇怪。伊莎贝拉曾忠实地许诺要马上写信。&rdo;

&ldo;忠实地许诺！忠实的许诺！这就叫我疑惑不解了。我听说过忠实的行为，但却没有听说过忠实的诺言----忠实地许诺！不过这是一种不值得知晓的能力，因为它会使你上当，给你带来痛苦。我母亲的房间十分宽敞吧？看上去又大又舒畅，化妆室布置得非常考究。我总觉得，这是全楼最舒适的房间。我很奇怪，埃丽诺为什么不住进去。我想，是她让你来看的吧？&rdo;

&ldo;不。&rdo;

&ldo;这全是你自己的主意啦？&rdo;凯瑟琳没有作声。稍许沉默了一会，亨利仔细地审视着她，然后接着说道：&ldo;既然屋子里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好奇的东西，你的举动一定是出自对我母亲的贤德的敬慕之情。埃丽诺向你讲述过她的贤德，真是让人想起来就感到敬佩。我相信，世界上从未见过比她更贤惠的女人了。但是美德不是经常能引起这种兴趣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在家里表现出一些朴实的美德，并非常常激起这种热烈的崇敬之情，以至于促使别人像你这样去看她的屋子。我想，埃丽诺谈过很多关于我母亲的情况吧？&rdo;

&ldo;是的，谈过很多。那就是说‐‐不，不很多。不过她谈到的事情都很有趣。她死得太突然，&rdo;[这话说得很缓慢，而且有些吞吞吐吐]&ldo;你们‐‐你们一个也不在家。我想，你父亲也许不很喜欢你母亲。&rdo;

&ldo;从这些情况出发，&rdo;亨利答道，一面用敏锐的目光盯住她的眼睛，&ldo;你也许推断八成有点什么过失‐‐有点----[凯瑟琳不由自主地摇摇头]，&ldo;或者，也许是一种更加不可宽恕的罪过。&rdo;凯瑟琳朝他抬起眼睛，从来没瞪得这么圆过。&ldo;我母亲的病，&rdo;亨利继续说道，&ldo;致她于死地的那次发作，的确很突然。这病本身倒是她常患的一种病：胆热。因此，病因与体质有关。简单说吧，到了第三天。一经把她说通，就请来个医生护理她。那是个非常体面的人，我母亲一向十分信任他。遵照他对我母亲病情危险的看法，第二天又请来了两个人，几乎昼夜不停地护理了二十四小时，第五天，她去世了。在她患病期间，我和弗雷德里克都在家，不断地去看望她。据我们亲眼所见，可以证明我母亲受到了周围人们充满深情的多方关照，或者说，受到了她的社会地位所得到的一切照料。可怜的埃丽诺的确不在家，她离家太远了，赶回来时母亲已经入殓。&rdo;

&ldo;可你父亲，&rdo;凯瑟琳说，&ldo;他感到悲痛吗？&rdo;

&ldo;他一度十分悲痛。你错误地以为他不疼爱我母亲。我相信，他是尽他的可能爱着我母亲。你知道，人的性情并非一样温柔体贴，我不敢冒称我母亲在世时用不着经常忍气吞声。不过，虽然我父亲的脾气惹她伤心，可他从未屈枉过她。他真心实意地器重她。他确实为她的死感到悲伤，虽说不够持久。&rdo;

&ldo;我听了很高兴，&rdo;凯瑟琳说道，&ldo;要不然，那就太可怕了。&rdo;

&ldo;如果我没理难解错的话，你臆测到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怖……亲爱的莫兰小姐，猜想想你疑神疑鬼的多么令人可怕。你是凭什么来判断的？请记住我们生活的国度和时代。请记住我们是英国人，是基督教徒。请你用脑子分析一下，想想可不可能，看看周围的实际情况。我们受的教养允许我们犯下这种暴行吗？我们的法律能容忍这样的暴行吗？在我们这个社会文化交流如此发达的国家里，每个人周围都有自动监视他的人，加上有公路和报纸传递消息，什么事情都能公布于众。犯下这种暴行怎么能不宣扬出去呢？亲爱的莫兰小姐，你这是动的什么念头啊？&rdo;

他们来到了走廊尽头，凯瑟琳含着羞愧的泪水，跑回自己房里。

下卷　第10章

传奇的梦幻破灭了。凯瑟琳完全清醒了。亨利的话语虽然简短，却比几次挫折更有力量，使她彻底认识到自己近来想象之荒诞。她羞愧得无地自容，痛哭得无比伤心。她不仅自己觉得无脸，还会让亨利看不起她。她的蠢行现在看来简直是犯罪行为，结果全让他知道了，他一定再也瞧不起她了。她竟敢放肆地把他父亲的人格想象得这么坏，他还会饶恕她吗？她那荒唐的好奇与忧虑，他还会忘记吗？她说不出多么憎恨自己。在这坏事的早晨之前，亨利曾经‐‐她觉得他曾经有一两次表示过对她好像挺亲热。可是现在‐‐总而言之，她尽量把自己折磨了大约半个钟头，到五点钟时才心碎欲裂地走下楼去，埃丽诺问她身体可好的时候，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进屋后不久，可怕的亨利也接踵而至，他态度上的唯一变化，就是对她比平常更加殷勤。现在凯瑟琳最需要有人安慰，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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