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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让我们往后看看，历史是怎么发展的：

到了淝水之战111年后，北魏孝文帝进行了非常成功的改革，逼着鲜卑人汉化，又迁都到历来被认为是&ldo;正统&rdo;的洛阳。到这个时候，胡人和汉人又融合了一大截儿，谁是胡，谁是汉，也越来越搞不清了。北方的汉人士族也渐渐不再老惦记着南方，开始愿意为北方政权效力了。当时，王导丞相的六世孙王肃，避祸到北方，居然还给孝文帝做了尚书令呢。这说明了什么呢？&ldo;正朔&rdo;正在发生变化呀……不过，民族的进步，真是非常艰难，又充满了血腥的。孝文帝的改革是整个十六国、北朝时期，最成功的了，但它还是引起了很多的问题，那些边远地区的鲜卑人还很落后，结果一下子，汉化比较好的鲜卑人和这些守旧的鲜卑人就对立起来了，然后，就暴发了&ldo;六镇起义&rdo;。一个北魏，裂成了两半。

于是，大家又接着去&ldo;融合&rdo;，这个痛苦的&ldo;融合&rdo;完不成，这天下就太平不了。然后又过去了80多年，北周终于统一了北方，然后杨坚夺权，建立了&ldo;隋&rdo;。到这个时候，大家是真懒得再去分谁是胡，谁是汉了（其实想分也分不清了）。大方向是胡人基本汉化的差不多了，汉人呢，也接受了很多胡人的好东西。杨坚本人，就是个鲜卑化了的汉人。那么现在，这个&ldo;正朔&rdo;又在哪儿？已经再没人说，是在南方那个虚弱不堪的陈朝了。

10年后，杨坚就进行了统一战争，50万大军，八路齐进。一举灭了陈。对比来说，200年前的淝水之战虽然也有&ldo;统一&rdo;的成份，但主要还是民族入侵。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说杨坚这是&ldo;侵略&rdo;战争了，毫无疑问，就是&ldo;统一&rdo;，因为双方也没太大的民族问题了，文化差异问题也基本不存在了。所以，这个战争的性质，也从&ldo;侵略&rdo;变成了&ldo;统一&rdo;。

（历时将近300年的&ldo;五胡乱华&rdo;，到了这时，是终于告一段落了。在我们的历史上，这是一段淌着血的岁月。先后有10余个少数民族，共1100万人融入了汉族。有些规模的战争，发生过300多次。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大家都为这个&ldo;融合&rdo;，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不过，让我们欣慰的是，历史仿佛总是这样‐‐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经过隋朝的统一和短暂的过渡，我们终于等到了&ldo;大唐盛世&rdo;的来临。那样开放的政权，那样开放的文化，仿佛来得水到渠成……其实这硕果，也正是前人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呀。）

这样大家就能够看到，这个&ldo;淝水之战&rdo;，在当时的历史大局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这样再回头来看，当时好多事儿的原因和结果，就显得更加清楚了。

那么到这里，苻坚的心思，我们就能看得明白了。

一个，他要得到汉人的支持；再一个，他急于树立一个&ldo;正朔&rdo;的地位。这样，才能解决他那个阶段根本没办法解决的‐‐民族问题。那么，怎么样达到这两个目的？他找到了最直接的，但又最冒险的办法‐‐进攻东晋。

进攻东晋，占领建康。他就能够得到东晋士族，那个时候，东晋士族是文化的至高点。这样，他就有了&ldo;正朔&rdo;。汉人们从此没有了国家，在他的安抚和宽容政策下，他们也会渐渐支持他。然后，那些胡人对他来说，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应该说，苻坚的想法是有道理的。他不愿意接受，他这辈子只能扮演一个为历史过渡的角色，就处心积虑地想让这件事儿速成。其实他并不是狂妄自大，他是看清了大局势的。他也是在前秦的问题解决不了的情况下，出了这个险招儿。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儿，这就是，即便他攻下了建康，他就能很快得到汉人的支持吗？或者，他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但就是非要去赌一把。

其实，这并不仅仅是一场战争的事儿啊，最根本的问题是，氐族有没有能力控制住整个中国。王猛认为没有，所以临死还劝他不要攻晋。设想，如果苻坚得胜后，但没能很快得到汉人的支持，甚至激起了他们的反抗呢？那会怎么样？那结局就会是：整个中国大地陷入全面的混战！在这里，田余庆先生曾总结说：&ldo;即令苻坚通过一次战役的胜利消灭了江左政权，也不过是把北方的民族动乱扩大到南方……&rdo;，也正是这个意思啊。

前秦和蒙古的对比

这里，我们来试着对比一下儿，同样是少数民族政权，氐人、蒙古人和满人，在起家时他们的处境到底有什么不同。满人的起家，跟蒙古人相似的地方多一些，所以，我们主要就说说氐人和蒙古人吧。

不可否认，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满人，人家都是先把民族问题解决得差不多干净了，才开始动心思对付汉人的。这时候的大后方已经基本稳定。把少数民族和汉民族关系这一个问题处理好了，就基本行了。但再看氐人呢？正像我们前面所说，苻坚不是不想处理，反倒是非常急于处理。只是在他那个时候，根本处理不了。

成吉思汗统一草原时，蒙古人也差不多100万人，但是，完全不同的是，成吉思汗要对付的力量，是分散在广阔的中亚草原上，我一个一个慢慢儿灭，再搭上他又爱屠城，嘿嘿，这真是根除问题的最好办法，蒙古铁骑所过之处，一片荒芜，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反抗力量了。回过头来看五胡，这时的黄河流域，就是一口锅，总共就这么大，锅里头是什么都有，一锅儿烩。而且四面都是缺口，还在不断地往里涌呢。就好像大家一下儿发现了一个大金矿，都跑这儿淘金来了。想一想，同样10个敌人，分散在天安门广场，你一人儿力气大，一个个去把他们干掉，就行了。可还是这10个人，堆在一间10平米的小屋里，你可怎么对付他们？你就想屠城灭族，都未必做得到。还没对付好这个呢，背后的明枪冷箭可就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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