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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汴水流之铸币（第1页）

时间在各方面紧锣密鼓备战中，进入气温稍稍暖和的初平元年正月。整个关东大地兵马集结，随时可能会爆发战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所有奢望规避此事的人都已绝望。为增大己方胜率，双方积极策反对方掌兵校尉、将军或郡守，也出于考虑退路之故，西州、关东两个阵营乌烟瘴气一片，就连魏越控制的河北方面也在西州、关东渗透、策反范围内。此时此刻，一个手握军队地位显赫的人，手中要么握着来自两个方面的印绶，要么拿着各种战后保证信。而魏越对此浑不在意，做着三部义从抽调工作，三百六十个幢归东、中、西三个都督府管理，今年每个都督府要抽调一千骑，一共抽三千骑来塞内效力。这是向诸幢部落渗透的关键步骤，魏越要把这些部落勇士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加速这些人的汉化。汉化胡人就是汉人，不出意外他们的子嗣就是汉人；归义胡人名声再好，依旧是胡人，他们的子嗣依旧是胡人。在巡视魏公国一圈后，魏越回到邺都，检查匠坊工作进度。他的很多设想需要匠坊来施行，自开春后适合大面积开工后，很多很多的设计就要开始建造。在正月十二日，魏越检查少府寺铸钱工坊时，郭嘉、荀攸联袂而来，神色俱是严肃。荀攸负责北方、塞外情报搜集工作，郭嘉负责的是黄河以南的关东大地；而西州、巴蜀之地的情报则由并州治中李儒负责收集、分析、中转。郭嘉、荀攸不敢进入少府制作祖钱的院，齐齐在门口施礼静待。只有造好祖钱后，以祖钱翻砂制作母钱，这类母钱才是大面积制作钱币你的范本。现在魏越手里捏着的一把比五铢钱稍大两分的钱币全都是木头雕刻的，等他选好款式后才会开始制作一批铜质祖钱，再由他在这批铜质祖钱中选一枚品相最好，他最中意的做祖钱，其他的一律销毁。少府寺少卿时苗侍立在魏越身侧，正拿着一枚木雕祖钱做介绍：“此钱正面四字乃公上所书正楷‘破灭鲜卑’四字，背面则是篆‘中平五铢’。”这是一套魏越要发行的纪念币，五铢钱每一枚重五铢，款式不同并不重要，关键是材质、重量对上，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五铢钱对维持度量衡单位的统一具有关键作用，然而魏越并不喜欢汉的重量单位换算。一石，四钧，一百二十斤是一样重的，一斤十六两，一两二十四铢……锱铢必较这个成语中的锱也是重量单位，一两四锱二十四铢。看一看，六进制；四进制；十六进制，多少有些繁复，不如十进制来的简单易懂。铢就是度量衡的基本单位了，怎么统一这个基本单位，也是有规定的：一百粒黍的重量就是一铢，大约0.65克，黍的细可见一斑。为了继承、发扬秦统一的度量衡，汉在法律上规定，并制造出一种能容纳一千二百粒黍的容器‘龠’作为模范，一龠就是十二铢，两龠就简称为两，这就是两这个单位的来源。而一百粒黍子排列的长度，则是先秦、两汉的一尺；因为黑黍比红黍稍稍大一点，黑黍尺比红黍尺长一厘米……在钱币五铢重量不变的情况下，魏越改七十五铢为一两，十两一斤，六十斤一石。在不改上层石，基层诛的情况下，简化并优化，这样一来，一斤约四百九十克，大致对上。如果改七十七铢为一两，十两一斤恰好在五百克，误差不到一克。魏越看着前后一共二十余种木雕祖钱，顿时有些脸红，自嘲笑道：“我还是好大喜功呀，竟想出如此多的名号，只是给时卿造成了不少困扰。”“为公上解忧尽力，乃是我等臣仆的职责所在，并无困扰。”时苗又介绍着最后一枚木雕祖钱：“此钱正面乃‘忠于职守’四字，背面是‘初平五铢’，是公上专赐官吏之用。”魏越从一众木雕祖钱中取出两套祭祀时大赏臣僚吏民的‘文成武德’‘四时顺服’；军功纪念的‘匈奴归化’、‘破灭鲜卑’，纪念魏公国建立，专用于宗室赏赐的‘安民立政’、‘武定四方’；最后是赏赐官吏的‘广直勤正’、‘知过能改’。这八种钱背面都是‘中平五铢’，祖钱封藏，所制母钱都会留在少府之中不予地方铸造；此外魏越又选了背面为‘初平五铢’的两款五铢钱准备进行大规模铸造，一款是‘慈民爱物’，另一款是‘利泽万世’。所有的正面、背面文字都是魏越所书正楷，而且还是简化后的文字。这种文字简化……也就是最初版本的别字错字异体字，实际上就算魏越写错了少了胳膊腿，也能通行下，成为一个字的一种新写法。“就先造此十款五铢钱，另我欲造新一两重的金币。时卿这里先推算出木雕祖钱大形制……此外，这十款祖钱雕刻时在下首正中留粟米大外凸五星，如此五铢钱稍重一分也是可以的。”时苗只当是要记号防伪，拱手应下，他也理解五铢钱稍重的原因，因为最精美、质量最上乘的五铢钱是武帝时期铸造的，这批五铢钱重于五铢，质量上乘十分精美。祖钱雕刻出来的文字都是正字，若有凸起五星防伪，翻砂制成的母钱则是反面有凹坑，母钱再浇注制作子钱，又是正面、凸起五星。因为翻模的原因，五星形状会有失真。汉五铢钱外圆内方，中间的方孔有些大，显得大气却不够玲珑精致。故而此次魏越要大规模制作的五铢钱，则稍稍于汉五铢，重量不减的情况下缩了中间的方孔，让钱币造型更为紧致。见魏越从少府寺铸钱的院出来，郭嘉、荀攸则赶紧上前，送呈今日新收来的三条紧急军情。魏越边走边看，先看大致分别是北边乌桓，西边董卓和南边关东联军的消息，事情在预料之中，但也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放任乌桓不管，他日必成为继匈奴、鲜卑之后的边地大患。”扬了扬来自代国的急报，魏越看荀攸：“公达要将蹋顿列为首害，比张举、刘虞、高句丽、扶余、辽东、辽西鲜卑还要危险。”荀攸拱手应诺，就听魏越道：“昔年在北路军平河北黄巾时，丘力居就曾问孤匈奴衰弱鲜卑继之，询问乌桓可有代鲜卑之时。那时孤以为可代，今时孤依然如此看。而且蹋顿雄武不在丘力居之下，有自比檀石槐，其左右亲近也多持如此看法。”“眼前自破灭中鲜卑后，鲜卑势颓，此消彼减乌桓威望见涨，此非善事。比如乌桓西部王难楼不战而降出让弹汗山王庭一事，非是难楼畏惧蹋顿，而是图谋极大，愿意忍气吞声暂做退让。”丘力居死后，蹋顿率领部众西迁，取得魏越同意后进攻进占弹汗山王庭的难楼。出乎魏越预料，难楼并没有与蹋顿交战，而是选择臣服。并非全面臣服，是有余地的臣服。他以推丘力居年幼的儿子楼班为单于，蹋顿为王摄政的条件投降，这个条件十分优渥，蹋顿再不乐意也得笑脸相迎。到底，他只是丘力居的侄儿，楼班才是真正的继承人。难楼的忍让，绝对不是害怕蹋顿，而是选择了保存实力。一个团结的乌桓，本身就是一个强大而危险的信号。难楼以自己的退让，扶正了楼班的单于身份，又平衡了蹋顿的权势，一个相对稳定的乌桓王庭就这么成立了，代替鲜卑不仅仅是丘力居的夙愿，也是每一个雄心壮志的乌桓头领的梦想。鲜卑碎裂后陷入极端虚弱，又遇到因团结而强势崛起的乌桓，已初步形成了被吞并的基础。乌桓比鲜卑还要可怕，乌桓比鲜卑汉化更深，相对于檀石槐手中改革缺乏基础的鲜卑大联盟，乌桓的适应能力就强的多。眼前稍稍政治手段消弭内乱，就根据弹汗山王庭带来的号召力，自然而然的推出了单于这一伟大的称呼。有王庭，有单于，那乌桓的根基就稳了；而檀石槐也只做到了立王庭，却因为意外早逝、鲜卑缺乏底蕴这两个原因没能建立起鲜卑单于体系。蹋顿、乌桓的问题还可以搁置，放任，等楼班年龄大了再挑拨内乱后进行处理也来得及。故而魏越放下北边乌桓的事情，细细研读来自李儒转发的董卓方面情报。很巧，董卓也在铸钱……因为工匠的流失，以及任人不当，再加上铜材严重不足而董卓摊派的铸钱任务又很高，完不成任务就要掉脑袋的情况下，雒阳方面新铸造的奇葩五铢钱出现了。李儒送来了三枚董卓五铢钱，这五铢钱不仅很薄，铜质含量很低，而且还非常的‘瘦’。魏越要新铸的五铢钱嫌中间的孔大，要缩一些以求更为美观；而董卓的五铢钱，连仅有的‘五铢’两个铭文都模糊不清，杂质高，钱币薄之余，还有一个让魏越忍不住发笑的问题：中间的方孔大的变形，仿佛一个铁环片一样！“就凭这，董卓完了，雒阳朝廷也完了。”魏越忍着笑意，展示着手中董卓五铢钱，指间稍稍用力，一声脆响竟然掰折了。毫无韧性可言，是铜矿渣铸成的钱币也不存在问题。郭嘉与荀攸互看一眼俱是惊异，他们并不清楚李儒所奏的事情，还不知道董卓五铢钱的事情。可看到眼前那脆弱、奇怪扭曲，质量远远比不上郡国地方上私铸劣钱的董卓五铢钱，他们仿佛看到董卓的根基也是如此的脆弱而扭曲。就董卓目前的这种情况，不好向关东联军投降，会拉着关东联军一起完蛋！董卓投降，联军入主雒阳，然后因为要负担整个朝廷名义下的军队支出，黄琬会完蛋，谁接替黄琬谁就会完蛋！双方本就将能控制的人力都投入到战争中去了，新年注定粮食不足，现在连铸钱的事情都做不好，还能做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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