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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妈妈指着小柳鼻子警告:“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哪天被撵出去了还当白日做梦呢!太太都说二小姐没规矩,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顾妈妈边说边用手戳小柳脑袋,吓得小柳一声也不敢吭,缩着脖子掉眼泪。
余芳在屋子里听着,捏着手里“石锁”冲了出来。
顾妈妈听见掀帘子声,看着一脸怒火地余芳,笑着赔不是说:“打扰小姐休息了,我这就带这小丫头走。”
余芳怒目看她,手捏着帘子一用力扯了下来。
她再也忍不了了,伸手将这个挨打的小丫头扯到身后,看着顾妈妈说:“有什么冲我来,犯不上指桑骂槐。”
顾妈妈笑笑说:“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是饭菜不好?”
余芳冷笑,那一篮子碎盘子碎碗,还夹着土渣子,要给谁吃?
顾妈妈板起脸,看着余芳身后的小柳说:“篮子就是这死丫头摔的,我这就替小姐罚她。”
余芳看着要伸手扯人的顾妈妈,微微移动身子,将小柳完全挡在身后。
余芳挺着不动,顾妈妈忽行了一个礼走了,吓得小柳忙挣脱余芳,扑倒在地,死死抱住顾妈妈哭。
顾妈妈转头看余芳,眼里都是得意。
余芳仍是冷着脸看她,换来了小柳脸上的一巴掌。
顾妈妈狠狠扇了小柳一耳光,拉起她出了院门。
余芳站在院里,眼泪糊了一脸,哆嗦着回屋躺下,看着窗外那一点油灯光亮,余芳攥紧了手里的平安石锁。
她得逃出去。
五
余芳哭得身上没劲儿,等太太进来时还是躺在炕上。
余太太进门坐下,用帕子抚着膝盖问余芳“想的怎么样了”,她有耐心等余芳松口,但时间却不多了,陆家那小子缠着洁儿,再拖下去更容易出事,所以她必须早点让这个丫头顺服。
余芳没有答话,只摇了摇头,看着一脸不悦,皱眉嫌弃自己的母亲,她心里更亮。
余太太看着余芳这样子,起身往外走,突然被余芳叫住,便对着帘子没有转身。
“你没养过我一天,顾妈妈说我是你生的,我是你生的吗?”
余太太甩袖子出去,瞪了顾妈妈一眼。
顾妈妈出了一身汗,看着不知好歹的二小姐,一肚子气没处发,忙跟上太太出了院子。
“她是我妈,她是我妈。”余芳冷冷地笑笑,“我叫杏娘。”
“杏娘,杏娘。”娘蹲着洗衣服,溪水从她手里流过来,在余芳手中扬起,变成一阵阵水花,这个时候她叫杏娘,是爹娘给她取的乳名,她总是问,问为什么爹爹姓郑,我姓余呢?
这时候爹娘面上就讪讪的,仿佛她是偷来的,不敢正视她一般。
后来她知道了,她不是偷来的,却是寄养而已。
大雨中她被人拖着往院外走,娘站在门口哭。
她被人拖上车,裙子踩撕踩皱,沾上厚厚一层泥,坐在马车上晃晃荡荡,眼里都是泪。
小小的杏娘蹲在娘身边,隔着水花看娘,娘笑着的眼角是三条细细的皱纹,她有记忆以来,娘就是这个样子的,从来没变过。
“娘,我想去买甜糕吃。”
杏娘扬扬手站起来,在身上蹭了一把,伸着还滴水的手对娘撒娇。
娘笑话她嘴馋,还是掏出钱递了过来。
杏娘摆摆手拿出自己的荷包一亮,里面有几个铜板,她骄傲地说:“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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