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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第1页）

乐乐这个名字是刚刚二人在谈论12区与丧尸之余决定的。

当徐大叔看着在肖别腕上咬累了的小家伙抬起头，一对眸子对着自己时，突然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刚刚跟上徐大叔思路的肖别呆立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呃，啊？名字？我还没想过啊。”

徐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在手背上磕了磕准备送入嘴巴时抬头道：“叫她乐乐吧。”

肖别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想了想，摇了摇头试探道：“要不，叫她兰花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手腕上又一次疼痛和徐大叔的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刀起名青花就算了，这次又要叫她兰花，你咋这么花花呢？”怀里的小家伙看着徐大叔不住点头，表达着对这个名字的不满。徐大叔点燃了烟，拍了拍肖别的肩，道：“面对现实吧小伙子，你，并没有起名字的才能。”说完深深吸了一口，向外走去。

肖别将铺子的大门锁好，暗念着“乐乐、乐乐、乐乐……混蛋大叔，臭屁什么，明明你也没什么起名字的才能！”无奈怀里的小家伙认同了这个名字，且第一次在那个无良的徐大叔脸上看到伤感怀念这种情绪，一时间情绪复杂思绪纷乱竟忘了追出去反驳他，所以现在他只能靠不停地碎碎念来消除心里那点郁闷。

徐钟向一片废墟中走去，肖别也是向一片废墟中走去，或者说从有间杂货铺不管往哪里走，都是一片废墟。肖别走，是为回家，而徐钟走，却是为了出城。

徐钟来到了城西城墙下，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城墙上方，双腿骤然发力高高跳起，这一跳竟比城墙还高了几分。

徐钟也记不清上次来到这个山洞是什么时候，大概几天前，又或是几个月前。被肖别嘲讽脑子不中用了的徐大叔倒也从未因此觉得生气或悲伤，在他看来，遗忘，是度过这无聊、漫长的人生最重要的技能。记不起是何时落下的最后一场雪，记不清这座小城何时被称作11区，也忘了这里的人是从何时起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绝望至今。他都忘了，如同肖别第一次见到徐大叔脸上伤感的情绪，徐钟也记不得最后一次心脏像现在这样跳动的这般厉害是在何时，大概脸上还有激动难耐的潮红。徐钟这样想着，走到了山洞的尽头，有月光从顶上漏下来，照的徐钟脸上一片斑驳，也照出了摆放在石台上的一台电话，样子普通又非常老式的一台电话。徐钟上前拿起话筒怔怔的看着它，许久，似乎是终于想起了那个号码，手指重重地在拨号盘上拨动。

季川今晚是第一次被李教授邀请来家里吃饭，面对一直仰慕且敬畏李老，季川整晚都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应对着李老的谈笑风生，可就在楼上房间传来老旧的电话铃声之后，李教授握着餐具的手一抖，有些僵硬的抬起头“不好意思，我去接下电话。”季川看到李老推那只在操作台上永远稳定有力的手推开椅子时微微抖着。

肖别的家并不是他的家，若用捡来的家来形容也还算合适。自肖别出生以来，整个世界就是笼罩在绝望的黑与愤怒的红中的混沌里了，而像肖别这样出生后就在街头的孤儿也不在少数，而作为少数能活到现在的孤儿肖别一直记得那张古板却也慈祥的老脸。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刚出生不久的事情，肖别却能感受到，也一直记着，记得钻进了刚睁开的眼缝里的烟和灰蒙蒙的天，记得疯狂的人群和愤怒的嘶喊，记得老人粗重的喘息和紧绷的臂弯。

老人只是一个一腔善良没什么能耐的普通人，大部分时候严肃呆板，偶尔却也会对肖别几人开玩笑道“不如我再去拣几个孩子，开个孤儿院好了。”肖别与其他两个被捡来的孤儿不知道老人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可是老人在说这样的话时他们是不敢附和着笑或是有其他表情的，他们害怕老人感受到一丝对于这个孤儿院的支持与期盼，然后对这个玩笑认真。老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特殊的能耐，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老，每日得来的食物只吃几口便称饱，随着肖别几人慢慢长大，老人那几口也越来越少。

老人离去的那晚一口都没吃，看着肖别三人带回来的食物只是笑着“你们是我拣回来的，你们吃的也一直是我拣回来的，现在这门手艺你们也都学会了，可别像我一样捡回几个孩子来才好哟。”这算是老人说过的俏皮话里最俏皮的一次了，可肖别笑不出来。老人脸上的皱纹愈深，笑得愈发灿烂，肖别几人却像受训的孩子低头垂首泪落在了地面。老人止住了笑，胸腔急剧起伏之后，声音变得虚弱，还包裹着苦涩“这个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我见过，你们没有。这个世界快完了，我见不到了，我，比你们幸运……”老人想要摸肖别脑袋的手抬到一半便重重落了下去，撞在椅子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将肖别的耳朵震出了耳鸣。肖别将老人的手放到了自己头上，终于放声大哭。

之后，肖别捡到了一个新家，又捡到了一个大叔，还捡到了一种新的人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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