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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年迈的天使2（第1页）

“可不是嘛，后来在一次干农活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多亏周围有乡亲们看到，招呼了几个人将姥姥连抬带抗的弄回家。你姥爷赶快找找了卫生所的大夫，大夫帮忙看了看，但是几乎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晚上我放学回家以后，你姥姥已经从昏迷中变得清醒，但是仍然下不了地，一家人急得团团转，终于想到了你妈妈，所以救赶快给你妈妈的宿舍打了一个电话。你妈妈虽然只是个小护士，但是对医学知识得了解肯定比我们多，我觉得也一定会超过我们村的门诊大夫，所以就想问问她是否有什么好的办法。”

“真不可思议，姥姥有病反倒救了我妈妈。”

“你妈妈听说姥姥得了病，便迅速得挂断了电话，当晚就买好火车票回到了姥姥家。从她的专业知识判断，你姥姥的病请应该说比较严重。当机立断，第二天就把你姥姥送往省城她所在的宁阳医科大附属第二医院进行治疗，当时送到医院已经是将近凌晨了，当晚急诊的坐班医生正好是唐争鸣。你爸爸对姥姥做了简单的医疗处理，你姥姥的病请基本上开始趋于稳定，翌日就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而主治医生正是你的爸爸。”

“我明白了，不出所料，姥姥患的疾病应该就是心脑血管疾病。”

“后来通过诊疗发现，你姥姥患的是脑溢血，当然，脑溢血就属于心脑血管疾病，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危险，你姥姥就这样住进了省城的医院。你姥爷务农，而我还在上学，只有你妈妈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照顾她，也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为了照顾你的姥姥，你妈妈只能暂时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也许这就是世事无常。从此以后，他觉得在生命中，还有比她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妈妈的健康。她白天上班，晚上陪床，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去胡思乱想。”

“真希望我妈妈通过这次得救，内心从此开始变得阳光开朗，战胜忧郁。”

“事情还没有那么简单，之所以能够打消你妈妈自杀的念头，完全是因为你姥姥的病请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但是受到文思思的霸凌而产生的消沉和抑郁，是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消除的，也许一旦你姥姥身体康复回家以后，这样痛楚的感受，一定还会卷土从来。”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看起来，妈妈还算不错，虽然生活上会累一些。”唐乐朵自我安慰道。

“也许不仅仅是累的问题，你妈妈面临着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你姥姥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有什么医疗保障，而你妈妈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小护士，收入也很有限。而姥姥住院治疗的费用相比她的收入，看起来要高得吓人，一时之间，你妈妈得手上变得十分的拮据。此时的妹妹和弟弟，根本帮不上忙，几乎可以说，一家人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你妈妈的身上。她每天省吃俭用的那点存款，用不了多久就消耗殆尽了。有时候我在想，医疗进步无疑是件好事，它能够减少病人的痛苦，恢复患者的健康，但是有些时候也会陷入悖论。医疗条件不好时，老人一旦的病，只能够硬挺着，能挺过去就算了，挺不过去也只能这么将就；而医疗条件变好了以后，如果真得了大病，你说去治吧，花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如果不去治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被疾病所折磨，甚至被疾病夺取生命。因此出现一夜返聘贫，甚至人才两空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佛祖说，人来到世界上就是受苦的，现在想想说得还真是有道理。”

“小姨，你别悲观，凡是都有解决的办法。总之，中国社会在进步，医疗水平和医疗体系也在进步。虽然我也只是高中刚刚毕业，但是通过新闻报道也了解到很多的国家大事，国家的医疗改革虽然面临着很多困难和阻碍，但是毕竟在逐步的推进之中，如果未来能够形成完善的医疗保障系统，相信每一个人都能够有病可医。”

“朵朵，小姨非常赞同你的说法，小姨何尝不是对中国的未来充满信心。自从小平同志提出改革开放的道路，中国在各个方面都在蒸蒸日上，其实小姨就是其中的受益者，没有开放的市场经济环境，小姨也不可能在房地产销售行业做得这样的风生水起。”

“小姨，你永远都是朵朵的好榜样。未来会更好，我们都相信，但是这是后话了，当时的我妈妈，又在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呢？”

“唉，真的不忍回想，我的好姐姐，善良的好姐姐，我实在不知道那种环境下，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而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她在很多年以后告诉我的。在你姥姥生病的那段期间，她恨不得一块钱分两半花，白天上班本来就很辛苦，晚上又要陪床照顾姥姥，营养不良而且过度劳累导致你妈妈看起来面黄肌瘦，十分憔悴。而且，唐争鸣有好几次前去查房时发现，每次晚间看见你妈妈在姥姥的病房内，都在吃着馒头，啃着咸菜。而当姥姥睡觉时，她却显得精神萎靡，面容僵硬，不得不说，在你姥姥面前，所有的轻松和喜悦，你妈妈都是装出来的，而这些，你爸爸都看在眼里。”

听完杨月琴的这些话，唐乐朵停下了脚步，沉积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用双手捂住脸颊，泣不成声。

“朵朵，我只能说，你对妈妈的了解，实在太少了，我也只是刚刚说了一个开头，看到你现在的反应，我实在无法忍心继续说下去。在这点上，小姨是有责任的，也许小姨早点告诉你才对，但是朵朵，你和小姨说过的，了解过去，并不等于与过去纠缠，而目标却是要向前看，向着未来而看，不是吗？”

唐乐朵用双手擦了擦眼睛，但是仍然泪凝于框，说道：“小姨，你说吧，我会克制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杨月云用拇指替唐乐朵擦干了眼泪，继续说道：“在文志远的压力和自身利益欲望的驱使之下，唐争鸣的过度用药渐渐的成为了一种习惯。我们之前说的那个送锦旗，又送土特产的老太太，在某种程度上开启了她为人、为医的良知。然而真正能够让他彻底改邪归正的人是你妈妈，或者说是你妈妈当时生活悲惨的状态，让唐争鸣对自己的不良行为彻底悔悟。在你姥姥仍然处于住院期间的一个周末，唐争鸣外出办事，刚刚走出医院没多久，路过一个工地，他偶然看见一个在工地干活的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跑来跑去，一会搬砖，一会抬钢筋，一会抗水泥。你爸爸站在旁边仔细的观察了好一阵子，发现这个穿着破旧工服，带着斑驳的安全帽的身影，其举手投入，似曾相识。他忍不住踏进工地，凑上前去仔细观察，当双方四目相对时，都感觉大吃一惊。原来在你爸爸眼里，这个看似熟悉的身影，正是你妈妈，而此时被认出的你妈妈，却难掩羞愧之情。在唐争鸣的再三追问之下，你妈妈才不得不说出出来打工的原因。母亲要看病，妹妹弟弟要上小学，家人要生活，一家几口人的生活重担几乎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平日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照顾躺在病床之上的妈妈，只有周末才有空闲时间出来打工，用以补贴家用，算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算是遇上一个好工头，每个月的二月底都会将她们本月的工资一起结清，能准时发工资的老板，就算是一个好老板了。”

“小姨，这算是什么好老板呢，兢兢业业的去干活，按时能够拿到工资，这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为我劳动，我来为你支付报酬，双方平等交换，为何还要歌功颂德呢？”

“怎么说呢，朵朵，平等也好，公平也罢，并不是我们能够用理性的思考来得出评价，而是靠可以执行的法律。虽然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并不多见，但是至少在当时，农民工干活之后得不到收入的事情可以说是屡见不鲜，无法得到严格执法保护的所谓平等交易，就是一纸空文而已。能按时领到工资，能够拿到足够的工钱，这已经足以让那些工地干活的工人感恩戴德了。但是无论怎样，我们并不是批判或者纠结过去，经过二三十年的发展，社会有了长足的进步，治理水平提升很多，弱势群是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越来越少。以前还发生过跳楼套讨薪的人，至少现在，几乎很少能看到这样的现象了。不幸的是，后来你妈妈，仍然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小姨，我明白了，你继续。”

“唐争鸣自然能够了解你妈妈的处境，但是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他劝你妈妈再困难也别这么做，本来平时白天上班，晚上陪护就已经够辛苦了，你妈妈每天都只是吃方便面和咸菜度日，时间长了没有营养，况且周末还要干这样的体力活。这样下去，几乎用不了太长时间，身体状态肯定会垮掉。此时你妈妈不知不觉留下了眼泪，本来泥土灰尘布满的脸上让夺眶而出的眼泪这么一搅和，面黄肌瘦的脸上尽显斑驳。唐争鸣也意识到，但凡你妈妈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这样的作贱自己。他见到目前马上就快要到中午了，他请你妈妈一起去旁边的小餐馆吃个饭，在唐争鸣的一再要求下，你妈妈也盛情难却。但是她离中午休息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消失，无故提前离岗要被辞退的。为了能请你妈妈吃顿饭，唐争鸣也是非常的执著，他也挽起袖子开始陪着你妈妈也一起干活。你爸爸本来就是一文若书呆子，你妈妈起码小时候在农地里干过活，身板也算是练出来了。而你爸爸从小就只会学习，工地上的活，他没干两下就腰酸背痛，叫苦连天，你妈妈赶忙说让他在一旁的杨树下休息，时间很快就到正午了。”

“看来，这应该是我妈妈和我爸爸第一次浪漫的聚餐了吧，是不是我妈妈和我爸爸自打这次聚餐之后，就开始互相勾搭，情投意合了呢？”

“可惜啊，朵朵，你几乎没有一样是说对的。首先是这次聚餐并不浪漫，其次是这次聚餐之后，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开始谈恋爱。而这次聚餐的真正意义，是真正的启发了唐争鸣的良知，他真正的意识到，也清楚的认识到，之前对待病人所采用的过度用药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和无耻。”⑦⑧中文全网更新最快ωωω.七8zω.cδм

“小姨，那段饭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唐争鸣带着你妈妈来到了附近一家比较不错的餐厅，唐争鸣点了几道自己平时爱吃的菜，他自己虽然吃得津津有味，但是却发现你妈妈每道菜吃起来就像蜻蜓点水。唐争鸣一度以为这家饭店的饭菜不合你妈妈的胃口，但是转念一想，这个餐厅的饭菜也都是常见的普通饭菜，对于一个长期以馒头和咸菜为主食的人，至少也是美味佳肴了。他虽然很不解，但是还是主动和你妈妈闲聊起来。他问你妈妈未来是否有一些梦想希望能够实现，你妈妈说得也很实在，她只希望自己母亲的病能够尽快康复，希望妹妹弟弟快些长大，能够学习优秀，自力更生，成家立业。唐争鸣问你妈妈，那你自己有什么愿望和梦想呢？你妈妈支支吾吾起来，她犹豫了一阵说道，自己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不配有什么理想，她自己也没有任何能力和水平做出什么超出常人的业绩。听完你妈妈的话，唐争鸣有些惊讶，他面对这样一个神情木讷，显得略有土气的姑娘，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家人，而对于她自己的未来，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规划，是她自己太不上进了吗？还是她没有丝毫的自信呢？也许一切都不那么重要，唯有你妈妈发自内心质朴的善良，才会让唐争鸣显示出自己的无地自容。”

“也许是我妈妈太腼腆了，她和我爸爸第一次一起吃饭，像小姨你所描述的那样，她都不敢怎么动筷子。”唐乐朵说道。一秒记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无弹窗免费！

“其实并非是那个原因，你妈妈也不会客气到这个份上。当唐争鸣吃饱以后，看着你妈妈依然没怎么动筷子，当他满脸疑惑的问了好几次你妈妈是否吃饱了，你妈妈都连连点头以示肯定。正当唐争鸣要去结账时，你妈妈提出剩菜剩饭是否可以打包，当服务员打包结束，而唐争鸣结账完毕返回桌台时，让你爸爸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就是这样的一幕，让你爸爸感受到了自己的自卑、渺小和无地自容。”

“我妈妈打包剩菜和剩饭，会让我爸爸觉得很震惊吗？这倒是有些不可思议，我爸爸也不是什么高管显赫家庭出身，对于饭菜打包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和宛琳出去吃饭，吃剩下的还经常往回带呢。”

“唐争鸣当然不是那么要面子的人，而是他看见你妈妈在吃别人吃剩下的菜，朵朵，你没听错，是在吃其他桌位上客人吃剩下的菜。”

“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自己点的菜不吃却打包，反而去吃掉别人剩下的。难道，难道是，我爸爸点的菜她不舍得吃掉，要打包带回医院病房给我姥姥？然后去吃别人剩下的饭菜来补充饥饿？”

“朵朵，你说得不错，”刚刚还埋怨唐乐朵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杨月云不禁潸然泪下，“你妈妈其实饿着肚子，为的就是多剩一些饭菜打包送给姥姥。而她发现其他桌子的客人吃完之后转身离开，餐盘中的炒菜还有一多半没有吃完，觉得十分的浪费，所以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拿来之后便狼吞虎咽。说她不饿是不可能，本来平时吃得就差，又干了一天的活，肯定会有累又饿。”

听到这里，唐乐朵要紧嘴唇，她强忍着即将失态的面容说道：“小姨，对不起，给我一点时间。”然后转身跑到路边的栏杆下，手扶栏杆，痛哭流涕。等她哭完了，重新返回小姨的身边，说道：“小姨，对不起，我又没忍住。”

杨月云说道：“朵朵，小姨没怪你，小姨也没忍住。小姨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说下去，如果继续说下去，我怕我也忍不住了，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记得很多年前，你妈妈原原本本的向我说这些事情时，我记得自己哭了好多个晚上，我很惭愧，在你妈妈最艰难的时刻，我什么忙都没有帮到。如果我能够在所有的事情上和你妈妈一起扛，或者我只是帮助你妈妈分担一部分，也不至于会让姐姐那么辛苦，有时真是觉得自己枉为人妹，枉为人妹啊。”

“小姨，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朵朵心里会更加的难受，这都不怪你，你那时还只是一个学生，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也许这就是我妈妈的宿命吧，或者是上天对我妈妈的考验，也许也可以说成是历练。即便是折磨，还好，我爸爸出现了，也许我现在能够理解小姨你之前所说的，是我爸爸救了我妈妈。哪怕我爸爸后来主动提出离婚，我妈妈仍然毫无怨恨。当时发生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我妈妈真的是毫无怨言。她经历太多的嘲笑与痛苦，即使离婚时她备受打击，但是仍然能够选择坚强的生活，倒是因为我的缘故，却让她后来的生活变得雪上加霜。”

“朵朵，现在不是埋怨自己的时候，但是你妈妈当时不仅生活困苦，而且还受着文思思等人的欺凌。正当唐争鸣和你妈妈准备离开时，突然文思思和她的两个朋友推门餐厅大厅，唐争鸣和你妈妈使用的桌台和餐厅大门的距离并不远，双方几乎是打了一个照面。文思思看到自己的对象和你妈妈在一起，非常诧异，唐争鸣简单的解释是，同事偶遇才在一起吃个饭。而此时的文思思看见你妈妈这般装束，一脸的疑惑加鄙视，她转身拉着唐争鸣用你妈妈所能听见的最小声音说道，不要和这种乡巴佬在一起，实在有失身份。唐争鸣听了这些话大为恼火，他指责文思思为何会如此的评价别人，实在对别人太不尊重。文思思见唐争鸣在餐厅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个不起眼的乡下小护士如此训斥自己，顿时急火攻心、妒心骤起，当时就和你爸爸吵了起来。看见当时场面有些混乱，你妈妈率先离开餐厅医院返回工地。唐争鸣懂得文思思的圈子文化，也不想有太多纠缠，直接甩门而出，她们之间爆发冲突，这是第一次。”

“上天真是有眼，注定文思思没有这个福分，想和我爸爸好，德性这一关都没过。”

“唐争鸣跟随着你妈妈，两人一路无话，你妈妈返回工地，而唐争鸣继续出去办事。但是后来据你妈妈说，那一夜你爸爸捻转反侧，一夜未眠，翻来覆去都是你妈妈就着咸菜吃馒头，工地打工和吃人家剩菜的场景。他陷入了无限的沉思和自责之中，他总算深刻的了解了患者及患者家人生活的疾苦，你妈妈的出现渐渐打开了被欲望所挟制的灵魂的枷锁，从此以后唐争鸣用良知战胜了欲望，他决心以后再也不会通过对病人进行过度用药的方式来赚取利益。从那一夜开始，一直到他从医院离职，他都算配得上医者仁心这几个字了。”

“我妈妈算得上是一个悲情的天使，在那样的绝境的条件下，还能帮助和感染别人，也许我爸爸能和她在一起，正是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的善良的光芒，让她收获美满幸福的婚姻吧，虽然最终他们并没有白头到老。”

“若说绝境，还有些为时尚早，但是朵朵你说的一点我却非常赞同，善良的气场是能够换来幸福的，善良的气场更能让深处绝境的人获得帮助，从而绝处逢生。紧接着，你妈妈将迎来最为沉重的一次打击，而在此之后，你爸爸虽然白天摆脱了欲望驱使下的沉沦和堕落，从此以后内心和行为都变得光明，但是却接二连三的受到其他人的打击，开始逐步的走向背运。”

“小姨，那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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