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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三章（第2页）

喜欢上你了。

我……

喜欢……

你。

……

这几个字在脑海里循环重复了无数遍后，摇光彻底宣告死机了。

他只是静静地端详着面前那张面积算不得小的脸蛋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夏雪疑惑地拉开两只捧着自己脸蛋的手，有些忐忑又迟疑地望着那双已经发直了的凤眼。

仔细地看，才分辨出，那双总以为像黑曜石般深沉的瞳孔原本竟是琥珀那样清澈的色彩。此时此刻，那泊无风湖面般平静的温柔中正清清楚楚地倒映着自己的脸孔，一张双颊潮红、满怀期待、又有些胆怯的脸孔。

纵使面对镜子无数次后，夏雪对这张脸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顶着这幅表情的自己，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种陌生的违和感和羞耻感，一下子把她拖回了现实中来。

赶忙甩开自己刚刚还紧握着的双手，她身体往后挪了一挪，坐得离摇光稍远一些，才讪笑着转头，对着面前的一盘蔬果沙拉，自欺欺人地解释着：

“哈哈哈！怎么样？被我骗到了吧？”

摇光怔了怔，蹙着眉望她，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啊……”

她这才又转过脸来，虽是朝着对方，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目光漂移地双眼只敢在他胸口处停留，“哈！哈！哈！师父你也太呆了，怎么可能是真的啊……”

“嗯……”

他仍旧是语焉不明地应着。

垂下眼眸，双目中蒙上了一层氤氲，摇光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我知道……以后这种玩笑别再随便开了。”

心跳还在扑通扑通地、超快速跳个不停，强烈的后悔将夏雪整个人淹没在失落的情绪里。一瞬间，她已经搞不清，自己是在后悔着这没头没脑的告白、还是在后悔着否认告白这件事本身。从来没有过的苦楚酸痛像一股漩涡，不由分说地席卷了她，并一点点地将她拖拽到这负面心绪的风暴中心。

在这个世界里，大概没有什么比喜欢上一个根本都不相信爱情的人更郁闷的事了吧。

如果对方连爱情本身的存在都否定了，还能拿什么去打动他？

明知道这件事却还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了的自己，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她低着脑袋，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一把拽下那只按在自己头顶的手、将其甩开，而是任凭他将手心的温度温柔地传达过来。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圈竟是忽然一热。夏雪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硬生生把那已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已经变成兔子眼睛，无法正视摇光的夏雪埋着头，随口编了个理由，也没等对方答应就径自起身，转过背去大步逃离了餐厅。

而那被忽然剩下的一方，也没有来得及出声挽留，只是愣愣地看着餐厅出口的方向，神色寂然。

“喏。”

一小杯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棕色液体被推到了他的眼前。

那令人清醒又沉醉的独特苦涩香气把他出神的无我中拉了回来。抬眼，才见天玑已经坐在他取来的一盘又一盘肉类食物面前，看着自己，轻轻摇着头，满脸的无奈：

“喝吧。小雪跟我说过，你似乎是很喜欢喝咖啡。这是刚刚我拜托咖啡师煮好的Espresso。”

他根本都没有询问夏雪的去向，似乎对为什么会变成眼前这番景象的原因很是了若指掌。

摇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伸手执起杯子，啜了一口。

饱满又纯粹的苦涩刹那间充满了整个口腔，摇光蹙了蹙眉，却丝毫没有犹豫地缓缓咽下。这股带着坚果香气的深褐色液体顺着喉头流下后，却奇妙地在唇舌之间留下了难以言喻的焦糖般的甘醇。

抿了抿唇，他终于是放弃再去跟天玑解释或是辨明些什么。

他也终于是明白，自己心里的有些情绪，大概只能慢慢消化，而不能与外人言、更不能指望被无关的第三人所理解。

此时此刻，心中的苦与闷，却与口中的这一饮奇特液体何其相近。

明明是透着酸涩的苦楚，却只因贪恋着那短暂一瞬、飘忽虚无的回甘而令自己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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