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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冲冠一怒为俊颜（第2页）

“朋友！”林宝儿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步迈上前，把易拉罐往桌上狠狠一掷。“你把我当朋友吗？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做朋友，可却一而再再而三贬低孔机长，贬低我的国家和同胞，这是对朋友的态度吗？”

没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林宝儿会突然间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众人都吃了一惊，喧闹的Pub一时寂静无声。

daniel更是僵在那儿，满脸尴尬。好一会儿，Peter才打破僵局，“daniel，你喝多了，胡言乱语。大家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既然同在一个公司，更是一家人，分什么外人自己人。”

“对，对，宝儿，我不是说你，你又漂亮干活又勤快，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好，我是说....”

“你说谁也不行！”林宝儿快语打断他，“是，国内最近在很多方面出了问题，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也很难过。可是小到一个家庭大到一个国家，哪个没有自己的问题。做错了事，被批评、受非议很正常，我不能堵住任何人的嘴。可是，如果你们要讲，可不可以不要当着我的面？在我面前堂而皇之地批评我的国家和同胞，甚至恶语相向，你把我置于何处？你说我工作认真勤快，公司那么多中国人呢？谁不是克服着环境、语言、文化的差异，为公司勤勤恳恳地工作？

因为是外国人，我们干的活比你们多、比你们累。公司最累的航班你们半年才飞一次，可我们每个月都要飞好多次；飞中国的航班上，我们总是拿到最辛苦的职位，除了和你们一样正常做服务，我们还要做多少额外的事？乘客登机时你们在机舱里笑累了，脚酸了还能到厨房里躲一躲歇一歇，可我们站在登机口迎客，面对排成长龙的乘客，要不失微笑马不停歇地道几百声问候；起飞了，你们只用专心做服务，可我们还要做广播。不论给毛巾、发耳机、送饮料、递餐盘，我们都得竖起一只耳朵，一旦听到广播出来，就得马上放下手中的活抓起话筒翻译；餐送完了，你们可以坐下吃饭聊天了，我们还得陪乘务长卖免税品。生意好时，一个小时还卖不完，常常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敢抱怨；下了飞机，你们成群结队地商量去哪吃饭去哪玩，我们还得给你们带路；大巴上你们戴上耳机听歌休息了，我们还要发房卡；有时到了酒店还要帮你们打电话叫外卖....我们并没有比你们多拿一分钱，可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我们要求过什么？只是一句谢谢就很欣慰了！可在有些人眼里，这样的付出不仅不能得到尊重和认同，还要被讲成耍心机、抢饭碗....”说到这里，林宝儿鼻子一酸，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转身欲走。

几步后她回过头来，掷地有声地说：“孔机长是我见过最负责最优秀的机长，有他这样优秀的中国人在P航，是公司每个人的荣幸！”

***

月色下的海滩格外宁静，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比起艳阳高照时海天一色的景色暗淡了几重。细碎的沙粒享受了一整天阳光的爱抚此刻踩在脚下还是暖暖的。可心里，却如同秋风吹过，冷飕飕的。

林宝儿赤脚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沙滩上，威廉跟在身后，默默看着她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痕被浪花温柔地拭去。

“刚才的事...”威廉缓缓道。

“别说了。”林宝儿回过头，挤出一丝笑容，“你陪我走了这么久了，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

“我累了，我要回去了，再见。”连对方回答的时间都没有，林宝儿转身跑开了。

一口气从沙滩跑回房前的小花园，林宝儿才歇住脚，这一停下就听见心脏砰砰砰跳得欢腾。好久没这么剧烈运动了，她弓着腰低下头，两手蹭在大腿上，吁吁地喘气。

“跑得还真快。”背后一个声音传来。

就着月光，低着头的林宝儿从胯下看到一个倒立的半边身影。

真是的，就不能放她一马吗？她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不是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吗。”

“我还准备为今晚的失约跟你道歉呢，看来不用了。”来人转身要走。

失约？林宝儿急忙抬起头来，“等一下！”

大概是刚才情绪太激动，这会儿又起得太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幸亏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腰，她就势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等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侧头一看身旁的人，她脸颊一热，立马站直身体，低头道：“孔机长，谢谢。”

“要说谢谢的人是我。”孔啸天含笑说。

“为什么？”

“谢你刚才为我打抱不平。”

“你...你去了？什么时候去的？你听到了？听到了什么？你怎么不出现？”林宝儿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让孔啸天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

“我刚到外面就听见你义正言辞的演讲，听得我热血沸腾，人像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所以没办法进去为你拍手叫好。这样的解释你满意吗？”他戏谑道。

没想到不苟言笑的恐龙也会耍贫，林宝儿哑然失笑。

“不过，说谢谢是真的。谢谢你的理解和肯定。”孔啸天又回复往常的样子，一本正紧地说。

“我又不是为了你一个人，我是为我们大家打抱不平，也为...也为我自己。”

“我来这边好几年了，这样的事情常常发生。有时即便是中国人也不见得会为自己人说话，有的人更是和外国人一起非议自己的国家。他们只说英文，装作听不懂家乡话；早餐一定要喝咖啡吃土司，豆浆油条已不能登堂入室；国内的端午重阳忘得一干二尽，老外的万圣节、耶稣复活日却记得清清楚楚。我常常奇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拿了绿卡、换了护照，就连黑眼睛、黄皮肤也一起换了个遍？”

一席话完，他一偏头，看到林宝儿饶有意味的眼神，不解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太多话了？”

“不，今天我认识了不一样的孔机长。”林宝儿调皮地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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