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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凌云吹响鹰哨，海东青扑扇双翅一飞冲天，天顶传来一声海东青的长唳以及另一声凶猛尖锐的鸟叫！许凌云马上吼道：&ldo;有追兵，亭海生！请陛下上马！&rdo;&ldo;多少人？&rdo;李效冲出山洞。海东青在天上打转，许凌云屏息看着，片刻后道：&ldo;两百人！是匈奴兵，骑兵！咱们马上离开这里！&rdo;海东青飞得片刻，一抹褐箭于西边射来，冲向半空的海东青，海东青发出愤怒的锐鸣，与它在半空颤抖起来。李效蹙眉道：&ldo;怎么还有鹰？&rdo;许凌云道：&ldo;和先前追咱们的匈奴人不是一队的……多半是另一个部落的匈奴人。架弩！&rdo;机括声响，许凌云猛吹鹰哨，三响后海东青方不情愿地将翅一收，掉头坠了下来，鹰侍们纷纷举起弩弓，瞄准海东青落下的方向。亭海生紧张道：&ldo;咱们的鹰没事罢？&rdo;许凌云不答。亭海生道：&ldo;许大人！&rdo;许凌云深深吸了口气：&ldo;金雕体型比海东青大……厮杀起来也更狠，海东青年岁已高，不能再拼命了……&rdo;说话间海东青如石头般落进树林，刹那双翅一展，借着下坠之力一个滑翔，横着疾射向山洞，咔嚓声连响，那棕鹰穷追不舍，扑向众人头顶！侍卫们整齐划一，架箭上弩，许凌云喝道：&ldo;射！&rdo;利箭劲风四射，追来棕鹰疯鸣猛拍双翅，逃向天空。侍卫们纷纷破口大骂。&ldo;头儿，是什么鹰？&rdo;一侍卫道。许凌云答：&ldo;金雕。没时间了，马上走！&rdo;所有人翻身上马，再度开始逃亡。朝前翻过山，再走一天便是泣血泉，然而茫茫山岭间，十九只鹰四处盘旋，到处都在绕圈。许凌云停下了脚步。&ldo;陛下。&rdo;许凌云道：&ldo;四面都是匈奴军，咱们被包围了。&rdo;李效怔了片刻，而后道：&ldo;玉璧关外也有敌军？&rdo;许凌云点了点头：&ldo;但他们不知道咱们在这里，我猜是各路匈奴部族的军队，要取道绝山，在玉璧关前会师，按鹰的盘旋方位看，他们的行军路线就是这样。&rdo;李效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问：&ldo;在此处等能等过去么？&rdo;许凌云眯起眼道：&ldo;说不准，万一再有鹰来就麻烦了，那队人还在追咱们。他们在南面的山谷，正朝这边过来。&rdo;一名侍卫道：&ldo;头儿，能想办法引开那队追兵么，他们正堵在进绝山的路上，我们要能通过他们行军路线上的峡谷，进入玉璧关区域后就安全了。&rdo;李效：&ldo;他们只有两百人？&rdo;许凌云深吸一口气，说：&ldo;我不敢冒险。&rdo;李效：&ldo;听孤的，打。&rdo;许凌云看了鹰队们一眼。一侍卫怒道：&ldo;头儿，打！被追了一路，还不打么？&rdo;许凌云道：&ldo;有陛下在，不能冒险。&rdo;李效：&ldo;我和你们也是一样的！&rdo;鹰队末尾一人忽然开口道：&ldo;头儿，打，我去当东路疑兵，回给你们情报！&rdo;&ldo;蒙歌？&rdo;许凌云蹙眉道。蒙歌将鹰哨衔在口中，鼓劲吹响，策马掉头冲进了山林。另一个名唤孙皓承的大声道：&ldo;我也没鹰了，我上！我去守西路，鹰哨联络！&rdo;说毕拨转马头冲上西面高地。许凌云静了片刻，眼中蕴着泪，沉声喝道：&ldo;鹰队听令‐‐&rdo;鹰队侍卫们齐声道：&ldo;愿为陛下死！&rdo;许凌云衔着鹰哨鼓气吹响，一长三短，鹰队散进树林，许凌云解下背后弩弓，带着李效冲向峡谷深处。鹰巢岭夜，哨声此起彼伏，于山林间响成一片，第一声惨叫响起，那队百人的匈奴分队意识到己方遭到偷袭，选准来箭地点，展开了反击！马匹嘶鸣声一阵混乱，鹰队侍卫们横冲来去，两处高地长短哨声错落，许凌云屏息凝神，直至两侧高地处同样的哨声合于一处。一声穿透力十足的哨音撕开了夜空。&ldo;杀‐‐！&rdo;许凌云吼道。潜伏在密林中的鹰卫得了讯号，齐声吼道：&ldo;杀！&rdo;二十名鹰卫从四面八方冲来，匈奴军措手不及，一阵混乱，众鹰齐飞，战马狂嘶，那架势足有千军万马，于树林中展开了一场血战。李效抽出猎刀，喊道：&ldo;杀‐‐&rdo;那一刻所有人的血液在沸腾，连日如丧家之犬的一口恶气终于被激发出来，李效横挥长刀，所到之处敌军鲜血四溅，众骑从四面八方冲来，在近百匈奴人中反复冲杀，战况一片混乱，匈奴军终于展开反击，无数带火羽箭穿破密林横掠而至。李效的战马撞上一名匈奴将领，愤然抽刀横挥，与那名悍将撞在一处，战马翻倒，李效披头散发地持刀站起，在平地上徒步白刃厮杀。峡谷深处白刃如飞，李效砍得双手脱力，身上脸上俱是鲜血，这尚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然而埋藏在他体内的一股血性，犹如远古时最深邃的杀戮之意被尽数激发出来。持刀的双手全凭本能，一呼一吸间敌方的每一下动作清晰而缓慢地收于眼底，李效甚至说不清自己如何运刀，只觉行云流水的刀法仿佛与天地自然契合，每一式潇洒挥出时都卷着血线，鲜红的幕布于暗夜中绽放。利刃划过之处，破碎的，陌生的习武记忆碎片飞扬着嵌于一处。万籁俱寂，瞳蕴烈火与鲜血。李效冲过之处，身周尸横就地！另一侧，许凌云喝道：&ldo;追那只金雕！它要去报信！&rdo;到处都是横飞的黑鹰，侍卫们已被卷入战团，许凌云吹响鹰哨，海东青冲向夜空，追着金雕疾速而去。一道棕影与一道白光划过深邃的夜，两鹰在空中展翅而飞，金雕将速度催向极致，却终究及不上神鹰之速。千里皓皓长空，如疾电，如雷霆，如狂风暴雨惊涛骇浪，羽毛纷飞间爆出惊心动魄的鲜血，金雕再无逃路，破釜沉舟地扑向海东青！二禽于空中彼此以喙互啄，利爪互抓，金雕发出一声垂死的哀鸣，被啄破了喉管，转头死死啄住海东青的眼睛。海东青痛鸣一声，正要弃了敌禽飞走，大地上却传出催命般的哨声。许凌云热泪盈眶，断断续续地吹着鹰哨，海东青斜斜偏转了一个方向，终于再次冲向金雕！&ldo;我对不起你……儿子……&rdo;许凌云强忍着眼泪。几下扑打，一鹰一雕同时摔下高空，金雕终于不敢再战，转身欲逃时喉管已被抓开，海东青啄断金雕喉咙，继而长唳一声，转头如离弦之箭射向树林！战局已进入最后的截断，到处都是鲜血，侍卫们散了又聚，再次发起冲锋，黑鹰散进树林追寻逃兵，李效杀了近五十人，拖着脱力的步伐在林中苦战，咬牙冲过战团，拦在许凌云身前。&ldo;别怕！&rdo;李效与许凌云背靠背。许凌云箭囊已空，扔掉钢弩，喘着气拔出猎刀，与李效各朝一方。他们的身周聚集了十名拉开长弓的匈奴。李效低声道：&ldo;我缠住他们，你朝北突围，那处有匹马，上马过来……&rdo;许凌云喘息着道：&ldo;不，我缠住他们，你去抢马……&rdo;&ldo;喝啊‐‐&rdo;李效决然大吼，扬起长刀，冲进了战团，匈奴人大吼着杀了上来。李效双眼视物已迷迷蒙蒙，汗水浸得他的双眼刺痛，许凌云怔得一怔，便吹响鹰哨，狂奔上坡。一名匈奴人在坡顶架弩，朝向酣斗中的李效。扣动机关的瞬间，那匈奴人登时痛得大叫，眼眶被利爪抓得爆裂，海东青拖着伤痕累累的鹰身死挠那偷袭者的额头！匈奴射手发出一声濒死的大喊，抽出腰间匕首胡乱挥砍，海东青悲鸣一声，紧接着许凌云背后一刀干净利落挥来，那匈奴人的头颅旋转着飞上半空，鲜血喷了海东青一身。许凌云抢到战马，海东青爪腹间现出血液汨汨的伤口，艰难扑腾翅膀，在林中撞上一棵树，又忽地扑起，撞在另一棵树上。那匕首有麻毒……许凌云惊恐地心想，忙猛催鹰哨召回海东青，然而短短顷刻，远处被围攻的李效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ldo;啊啊啊‐‐&rdo;李效披头散发，在合围阵中左冲右突。许凌云吼道：&ldo;陛下‐‐！&rdo;许凌云策马狂冲下坡，海东青犹如夜空疾电飞至，与匈奴兵缠斗在一处！李效战到最后关头，几乎无法再支持下去，长刀劈砍得卷了刃，侍卫们掉头回援，在包围圈外悍然冲杀。面前倏然挥来一刀，李效正踉跄后退，眼前一黑时却闻那匈奴将领发出决死的大喊。海东青发出决死的嘶声长鸣，那匈奴队长捂着眼睛后退，密集箭雨飞来。海东青登时一声悲鸣，血液飞溅，一头撞在李效怀中。李效心内一揪，紧接着，眼前陷入了漫长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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