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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皇帝司徒锐看着桌上堆的满满当当的折子,垂着头,心情有些复杂。
昨日翰林书肆的那场论学,为人津津乐道的,不止有灵山书院的教学水平,少年林晞的才华胆识,还有林晞的身世。
司徒锐靠在龙椅上,心底分不清是遗憾多些还是庆幸多些,遗憾林晞是位姑娘,也庆幸她幸好是为姑娘。
甄应嘉折子进京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会试主考官林海和岑家勾连,操纵会试”,这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就连他,甚至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让老二大义灭亲,牺牲岑家。
结果林家这位小姑娘,先是国子监门口一鸣惊人,接着高调的给全京城的书院下战书,自己又漂亮的赢了所有人。
短短几天时间,轻轻松松扭转了风向,直接扰乱了所有人的布置。
司徒锐翻了翻案上的折子,除了弹劾国子监,弹劾甄家,其他的就是请林海上朝自辨。司徒锐将手里的折子扔到了案上,所有的折子,全部跟林海的案子有关。甚至向来明哲保身的岑家门生,也放弃了往日的中立立场,投身于这片漩涡之中。
不过一条真假不知的身世信息,直接让观望的朝臣站队,让林家和甄家的争斗,直接升级为老二和老五的斗争。若他是男子,这样的人,他不得不防。
司徒锐垂着眸,轻轻敲了敲桌沿,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御书房里。
“林晞这两天,可有什么新动作没有?”
“回陛下的话,论学过后,林晞直接回了侯府,此后一直没再出门。送往林家的各种拜帖,也都被退了回去,目前只有灵山书院的人进去过。”
司徒锐点了点头,随意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十一殿下,近日可还常去林家?”
“是,殿下近来每日都会去林府。”
“可知他去见谁?”司徒锐微微坐直了身子,追问道。
黑衣人见司徒锐语气不对,垂了头,低声解释道,“林家外围的探子,上次被殿下带人清理了,现在周边都是楚王府的人守着,属下不敢冒进。”
半晌过后,才听到司徒锐叹息一般的一声“嗯”。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回去继续他的职责。
司徒锐靠在龙椅上,细细琢磨着司徒岚的事。
十五岁,正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他亏欠他良多,婚事上,本该随了他的意。但是,林家姑娘不行,一来,那姑娘太有主见、离经叛道了些,二来,她身上还有个招婿的传言。
司徒锐敲了敲桌子,对着角落里装鹌鹑的大太监道:“王培胜,通知御膳房,晚膳送到皇贵妃宫里去。”
靖远侯府,赵堂看着亭子里立着的姑娘,微微一愣,飞快地低了头,弯腰解释道:“我是府上林公子的师兄,是来找林晞,林公子的。误入此地,惊扰了姑娘,实在是抱歉。”
“师兄不必多礼,我就是林晞,”黛玉从亭子里出来,对着赵堂俯身一礼,致歉道,“先前情况紧急,不得已男装示人,还请师兄勿怪。”
她无意隐瞒身份,先前女扮男装,不过是为了方便行事。国子监的监生,大多非富即贵,骄傲的很,她若是女装上门,不会有人愿意跟她比试。
赵堂有些震惊地抬起头,眼前的姑娘,确实跟林晞一模一样。
他早该想到的,林晞是位姑娘。
林家也是书香世家,若有这般出色的后生,必会早早培养,以林晞的才华,必然早就声名远扬,如何会这个时候,才传出才名。况且,京里的人都知道,林家只有两位姑娘,先前还传出了招婿的消息,若是有传承衣钵的公子,何须如此。
是他着相了,看林晞才学好,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位公子。
赵堂自嘲的抿了抿唇,有些拘谨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微有些发红,“林公……林姑娘不用过意不去,是赵堂自己愚笨。”
“赵公子请坐,若是不介意的话,还跟往常一般,唤我林师妹即可,”黛玉退回了亭子里,又指着一旁的司徒岚,介绍道,“这是十一殿下。”
赵堂司徒岚问了好,又默了半晌,才说了自己的来意。不管林晞是男是女,他都是灵山书院的恩人。
“这次书院能从舞弊风波里脱身,多亏了师妹。明日殿试放榜,书院的师兄弟们,想请师妹和我们一起,去贡院门口看榜。”
殿试榜单,黛玉心里其实是想去看看的。父亲的案子,朝上还在争论,一时半会儿判不下来,但殿试结果,可以窥得皇上的意思。不过看着赵堂有些惊吓过度的模样,她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茶杯,笑着拒绝道。
“论学的成绩是师兄们自己获得的,我不敢居功,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明日就不跟大家一起凑热闹了。今日在这里,以茶代酒,预祝师兄拔得头筹。”
听她拒绝了赵堂,司徒岚提着的心落了地,等人离开后,笑着提议道:“我在贡院对面的酒楼也订了位置。你不方便跟他们去,那就咱们两人自己去吧?这次殿试榜单,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可不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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