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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林如海封侯
从大明宫出来,林如海跟着领路的小太监,一路小跑着赶往太极宫。虽是寒风呼啸,冷风刺骨,匆匆忙忙跑过来,额边也渗出了几颗汗珠。
林如海跟当今,接触并不多,他的功名官职,都是太上皇给的。新皇登基,他父亲去世,扶灵回乡,又遇母逝,出孝后,一直在扬州任职,平日里不过是循例上个折子,并不多殷勤。
趁着宫人进去通报,林如海抓紧时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扯了扯朝服,正了正衣冠,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免得一会儿落个御前失仪的罪。
楚王从太极宫出来,看到等在一旁忐忑不安的林如海,轻咳一声,对着他点了点头,笑着道:“父皇才跟本王说起林大人,大人一心为民,该是我等楷模。天寒地冻,大人快进去吧。”
林如海微微松了口气,楚王这般轻松,看来皇上并没有因他先去见太上皇而生气,林如海连道那是臣的本分。
一进殿,热气扑面而来,林如海跪到地上,对着御座后面的皇帝磕了头,口中高声道:“微臣林如海,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司徒锐从折子里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林如海,记忆中的翩翩公子,现如今已是两鬓斑白,风采不再。
对林如海,他其实并不陌生,京里长大的同龄人,对他应该都不陌生。出身好教养好学问好,父亲满腹经纶,简在帝心,外祖父是大名鼎鼎的杜太师,弱冠之年,就成了探花。跨马游街时,京中闺阁少女围了好几圈。
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仿佛都是为这个人而生的。
他还是七皇子的时候,作为宫里无人在意的小透明,对林如海可是羡慕的很。
“林大人起来吧,”司徒锐收回思绪,对着一旁候着的太监总管张培顺道,“给林爱卿赐坐。”
林如海谢恩之后,起身坐到椅子上,不等皇帝问,忙将盐政上的事务一一回了。
皇帝细细听着,时不时问上两句,心里很是满意。当年点林如海为巡盐御史,是不得已。那个时候,他跟太上皇斗的正厉害,朝堂上,对这一职争论不休,始终定不下来。林如海是太上皇的臣子,却又算不得心腹,他勉强能接受,太上皇也勉强接受。
“林大人这几年辛苦了,自你上任以来,盐税比往年多了一成不说,去年试验出的新式制盐法子,让盐价下降了一半,实乃百姓之福。”说到这儿,皇帝顿了下,提到盐税盐价,就不得不提私盐贩子,而提起私盐,必然避不开一个甄家。
“楚王带回的账册,朕已经看过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过林大人放心。”
“陛下深谋远虑,微臣明白的。”皇帝按而不发,林如海并不意外,楚王回京已久,要处理甄家,早该处理了,难不成留着过年?只甄家不过是他的投名状,何时处理,他才不关心。
皇帝很想说一句你不明白。天知道,他有多想处置甄家。贩卖私盐是死罪,但甄家老太太尚在,只要不是谋反,太上皇都会保下甄家。司徒锐脸色阴沉,死死捏着奏折,越想越觉得他这个皇帝当的憋屈。
不过很快,司徒锐就回了神,“林大人这次献上的红薯,可真如折子里写的那般,成活容易,产量高,根茎叶皆可食用?”
他不是不信林如海,只是粮食问题,关系着大启朝的命脉,是民生之本,要是朝廷新推广的农作物出了问题,是会引起民变的。
“回皇上的话,折子里写的,句句属实,臣在庄子里试过,去年扬州洪水,水退之后,红薯依旧丰收。”林如海跪到地上,恭谨地道,若非提前试过各种情况,他也不敢将其作为寿礼献给太上皇。
“这红薯出自哪里,爱卿是怎么发现它可食用的?”
“回皇上的话,臣是受了女儿的启发。前几年,扬州水患频发,粮食减产,百姓生活疾苦,她年少无知,学到“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问臣,庄子里种的作物是不是种错了地方。
这几年海上贸易繁荣,扬州也偶有他国船只靠岸,食物跟我朝不同。臣遂遣人出海,将各地的粮食种子带回扬州。遗憾的是,那些作物,大多水土不服,只有这红薯,适应力强,产量也高的很。”
“林卿这次可真是大功一件,算是解了大启的燃眉之急。不瞒你说,这几年,天灾不断,国库的粮食也快耗尽了。今年百姓才刚能吃饱饭,这税一时半会儿也收不起来。文武百官,要是都跟林卿一样,天下大同,指日可待。”有了林如海的保证,皇帝放心不少,一席话,说的那是豪情万丈。
林如海又拍了几句马屁,才退下离开,才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皇帝的声音,“除夕夜宴,爱卿可要记得出席。”
林如海回转身子,跪到地上,“请皇上恕罪,除夕宴,臣不能参加。”
“哦?”皇帝来了兴致,除夕宴,是对文武百官的奖赏,代表的是圣宠,这林如海倒好,竟然拒绝了。
“回皇上的话,臣夫人早逝,幼女无人教养,臣送了她去外祖家,这些年,她独自在京,除夕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臣实在是对不起她。今年,臣已经答应了她,除夕会陪着她一起。请皇上恕罪。”
林如海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知道,此举或许会惹恼皇上,但他对不起玉儿良多,答应她的事,不可再食言。
“林卿一片慈父之心,何罪之有下去吧。”
皇帝有些感慨,他的儿子,岚儿,也是生母早逝,被他扔到了楚王府,除夕的时候,也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张培顺送林如海到宫门口,对着他道:“咱家提前祝林大人新年快乐。”
林如海知道,这是暗示他皇上并没有不悦,忙从袖子里摸了个荷包递给他,张培顺捏了捏,四四方方的,是银票。
张培顺回到太极宫时,皇上正在批折子,见到他,头也没抬地道:“林如海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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