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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玉苏和与一个小纸人（第1页）

嚣老太太佝偻着身子，装作老态龙钟的样子，把背的布袋缠在手上拐着，如这个年纪的老太太一般，倒倒撼撼地往村里走去。

不知为何，就是快到中午了，亓家窝窝村也没有见几个人。村子不大，只有几条零落交错的街而已。能看得出来，原始的街道是有章法的，一条主干两侧，岔出参差的胡同，形成一个玉树银花的格局，主枝正好插在门前河水之中，有生生不息、富贵荣华的意头。可惜后世的子孙不识宝局，只为自家庭院宽阔，出入方便，有了钱就侵占公地，扩建宅院，打通门脸儿，截断了枝干，也就断绝了风水。渐渐地，村里的营生不好混，有本事的男女陆陆续续去外地打工了，没有本事的几家囚囚在家里，刨地混点吃喝，再就是些老人孩子了。嚣老太太来的时候，有几家老人妇女坐在门口做活计。

嚣老太太尽管装成一个普通老太太，但是她的穿着打扮还是与当地人大有不同，再加上她的口音一听就不是当地的。亓家窝窝村里的人生性不爱跟外地人打交道，嚣老太太远远地过来，头一个遇到的妇女一见外人来了，拿着笸箩，扭头就进门，咣当就把门带上了。

第二个是个坐在门口摘菜的老太太，嚣老太太跟她说话，就跟耳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再问时，老太太要起身回家，嚣老太太还要拦着问，老太太扒拉嚣老太太的手，一会儿裤筒子里淌下尿来，嚣老太太只好再往前去。

第三个遇到的是个打扮利索的女人，在门口缝补衣服缝补得认真，没有瞧见嚣老太太。嚣老太太客客气气上前询问：“这位大嫂子，打听一下，这个村里有没有叫锦生的？”女人听问的奇怪，抬头用四白眼睛打量了眼前这位老太太，狐疑地问：“大娘，你打哪里来啊？到这边来做什？

嚣老太太满脸堆笑说：“我是锦生他姨姥姥，好些年没看见锦生啦，来肃南办事，顺便来看看他。”

女人听了嚣老太太的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下，往嚣老太太身后望了望，问：“就你自己？这路可不近啊。”

嚣老太太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不妥之处，这种偏僻地方，自己一个小老太太徒步来的，说不过去。就笑着说：“我大儿子去办事了，把我在村头撂下了，我寻思亲戚道里地，路过也不看看，说不过去，给锦生带了点东西，看看就走了。”说着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手包。“

女人撇了撇嘴，讪笑着说：“没有，大娘，俺们村没有叫锦生的，你是不是寻错地方了？我们这边有好几个亓家窝窝村呢。往东二十里山屲里面就有一个，要不你过去找找。”

这番话说得嚣老太太都有点含糊，难道自己真的找错地方了？不对啊，我不是按名来找的啊吗，我是顺着三姑娘发信的地方来的，这个娘们儿的话不真啊。

她刚想再问，女人已经收拾东西转身回家了，同样也是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饶嚣老太太见多识广，也不由地动了无名之火，这个村里的人都什么德行啊，要么就远远躲开，要么就装聋作哑，要么就一屁俩谎。不过如今是要知道三姑娘在什么地方，这些折辱都是可以忍耐下的。

嚣老太太又转了几趟街，在一家门前，看见一个穿开裆裤的白胖小孩在地下蹲着玩沙。大人心眼子多不说实话，这小孩总不会那么鸡贼吧？于是走上前去，从包里掏出一块奶糖在小孩眼前晃了一晃，小孩一看有奶糖，眼光立刻被吸引过来了，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太太，很自然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把手伸了出来。

或许是许久没有看到小孩子这样天真的笑了，嚣老太太的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起来，把奶糖塞到了小孩沾着沙土的手里。接着问道：”小朋友，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叫锦生的青年啊？“

收了人家的奶糖，小孩自然就要好好办事，歪头想了想，说：“锦生叔啊，他家就在那呢。“小孩用肥嘟嘟的小手，遥遥指着街斜对面的一户人家，说：”就是中间房顶是黑瓦的那家。“知道了锦生家的所在，嚣老太太心一下子松快了不少，对眼前这个白胖白胖的小男孩打心里生出一阵喜爱，不由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锅盖头，笑着夸赞道：”哦哦，是哈，好聪明的娃娃哦。“

“玉苏和！”这时门里突然传出一阵断喝，紧接着一个生着三角吊白眼睛的胖老太太，从门里冲出来，也不顾旁边有人，一把打掉了小孩手中的奶糖，骂道：“谁叫你拿人家的东西的？，看我不打断你的手，跟我回家！”

小玉苏和被奶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哇哇大哭，老玉婆子也不为所动，撕扯着，就把玉苏和拽回了家。

老玉婆子突然的出现，在嚣老太太的意料之外，她怔怔地在当场愣了好一儿。“唉！”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小玉苏和指示的锦生家方向走去。

走到玉苏和家胡同头，嚣老太太似乎有点累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她扶着墙坐在了胡同口屋山下的一块条石上歇息。歇息的时候，她眯起眼睛来，打量着锦生家，就是一处普通的西北民居，比起邻居家来，更加的老旧残破一些，使用的还是早年的细鳞青瓦，几处残破的地方用砖头压着木板子遮盖着，木板子被风吹雨打的，也成了灰黑色。

即便是使用寂光法眼看过去，也没有什么禁制消息，只在堂屋上有些微剑戟之气。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消息，老太太不由疑窦丛生：莫非三姑娘不在里面？嚣老太太又闭上眼睛，凝神感知，还是没有，她睁开眼睛疑惑地望着不远处的锦生家，应该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只有亲自去看一下了。

嚣老太太重新闭上眼，略有干瘪的嘴唇念叨起来：“九天玄女降天灵，左右兴辅护我行，人不见我形，鬼不得我精，二七换乡一九宫，五八击刑六癸冲！”念毕，身子就慢慢依靠在后面的墙壁上，脸上刚才还有些血色，此时竟然慢慢退去，变的蜡渣黄，手也耷拉了下去。

怎么回事？嚣老太太死过去了？

这时，嚣老太太拎的布包一鼓一鼓的，一会儿，一个巴掌大小、没有画面目的小纸人从包里钻了出来。

小纸人扒着布包的边往两旁张望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贴着地面朝锦生家漂游过去。

到了锦生家门口，小纸人忽忽悠悠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一进锦生家，小纸人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嚣三娘就在这里！小纸人东跑闻一闻，西跑闻一闻，在关押嚣三娘的厢房前停下了，它在这里使劲闻了闻，确定嚣三娘的气味最浓，便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进门就发现不省人事的嚣三娘躺在地上，纸人一连翻了几个跟头，便成了真人大小、嚣老太太的模样，只不过仍旧是纸片一张。“三丫头、三丫头。”嚣老太太的纸人尝试去推嚣三娘，可是一点反应没有，探了探嚣三娘的鼻息，真是有出气儿没进气儿，只有一点游丝之气存于鼻唇之间，纸人不由大恸，伏在姑娘身上做哭泣之状，只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嚣老太太的纸人正在伤心之间，它的身后，锦生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厢房门口，手里攥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光线从他身后照来，他狰狞的面目活脱一个恶鬼。嚣老太太的纸人刚直起身子来，锦生爹的菜刀就从背后悄无声息地砍来，纸人一侧脸感受到了阴风先来，马上警觉起来，缩成原来的大小，一下子贴在嚣三娘的身上。锦生爹一刀砍空，再起刀时，嚣三娘竟然也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纸人，两个纸人贴在一起，倏地冲出了厢房门口，“当啷”锦生爹的刀砍在地上，刀柄震碎。

两个纸人趁机也逃出了锦生家。

一会儿锦生爹换了一把斧子，追将出来，跑到街上，四处张望，哪里还有人影。嚣老太太刚刚坐的那块条石上也是空空如也。

嚣老太太和嚣三娘去哪里呢？她们能够顺利逃出亓家窝窝村吗？我们的男主人公玉苏和到底和嚣氏家族会有什么故事发生呢？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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