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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从来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如此煎熬，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

没等门完全打开，余华南噌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焦急地冲过去，“医生，怎么样？他没事吧？”

那医生摘下口罩，边走边说：“没什么大事了，还好那把匕首不是很长，再进去一点，就伤到脾脏，这一关就难了，要说我这师弟也是运气好。”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么？”余华南冰凉的身体终于开始回暖，虽然医生说了没事儿，但他还是后怕不已，那一刀本该是扎到自己身上的。

“马上就出来了，你们谁去把费用交一下，办理住院手续。”

“我去。”迎着余华南的目光，许慎之读懂了他眼睛里的哀求，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显感受到手下的人身体还在小幅度颤抖，“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缴费。”

余华南感激地看了一眼，继续盯着急诊室的门，很快就有护士推着陆青程出来了。虽说医生已经说了没什么大碍，但是看到缠着绷带脸上没有血色的陆青程，余华南心像被一只利爪紧紧抓住，疼痛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张生气勃勃的脸，现在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的身体被吞没在病床里，鼻子微微翕动，还好，还好，活着就好。

走到病床前，他急切的脚步反而慢下来，握住病床上的手，这双好看的手、这双为他服务过的手、这双曾经温暖的手，现在冰冷得像是一块石头，和这医院冰冷的环境几乎要融为一体。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迹还未干时，余华南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腿上嚎啕大哭。

病床上的人不舒服地凝了一下眉头。

旁边一个小护士小声提醒道：“你先别哭，没死，没死，就是睡着了。”只是哭声太大，掩盖过了他的声音，护士不得不用手推了一下余华南，再次提醒:“你再哭下去，他不被你的眼泪淹死也要被你压死了。”

这句话穿过哭声灌进余华南耳朵，让他止住了哭泣声，但眼泪还是一个劲啪嗒啪嗒往下流，身体随着哭泣不自主地抽动着，把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许慎之刚好缴费回来，进病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余华南的眼睛跟关不紧的水龙头一样，啪嗒啪嗒流泪，“这是咋了？你别光哭啊，是伤口恶化了么？”

余华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一抽一抽的，但是又怕声音太大打扰陆青程休息，面对许慎之得询问，他也只是无声地摇摇头，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他这反应，许慎之心一紧，不会就缴费的这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行了吧，“你别光哭，深呼吸，是医生又说什么了？还能活几天？”

话音刚落，许慎之就被踹了一脚，只是这一脚跟平时的力道比起俩，软绵绵跟弹棉花一样，被踹的人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凑到病床前，“看来没事啊，我就说，你的命硬，阎王不敢收你。”

“你别以为你诅咒我，我没听见。”

“行了行了，没事就行，我吃饭去了，跟你折腾一天一晚，累死大爷了。”说罢，许慎之又转头对余华南说：“你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要回去睡觉，困……”

许慎之打着哈欠出去了，病房里就还剩下两个人，陆青程抬手，“过来。”

余华南肩膀还在抽动，像被下了蛊一样，不受控制往他走过去，任由他拉住自己坐在床边。

“疼不疼？”看着腰腹缠着绷带的身体，余华南鼻子一酸，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来。

陆青程摇摇头，用指尖擦掉他脸上的眼泪用舌尖舔了一下，还是那么咸，这眼泪是为他而流，“哭什么？不是应该高兴么？”

“我以为……我以为你……”后面的话余华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家里老人一直说要避谶，他连那个字都不敢说，之前无论多么生气，在他的生死面前，所有的生气都烟消云散。

陆青程的话不咸不淡，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以为我要死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正好随你的愿，你不是就盼着我死？反正你也不愿意见我，这样多好。”

“没有，我没有。”先前是恨的，但看到他身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恨就消失了，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可笑，爱和恨转换得一点没有痕迹。

余华南僵硬地坐着，除了重复着说这三个字，他找不到话来反驳，就像是被隔绝荒岛太久的人，忘记了人类的语言。

“要是没有，你怎么会不辞而别，要是没有，你怎么不来工作？”眼中的温柔缱绻敛尽，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暴戾，语气也变得凌厉，似乎之前的和煦皆是假象。

这副皮囊下，潜伏着一头吃人的凶兽，一不注意，就会破皮而出，所过之处，生命寂灭，所有活物都被他揉吞入腹。

面对质问，余华南不知道怎么反驳，明明之前是自己有理，但是他为自己挡了一刀以后，他心中就算有一千个离开的理由，此时的他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华南居然从陆青程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幼兽被抛弃的落寞。

不敢看他的眼睛，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这双眼睛下的隐忍。

可是，明明被抛弃、被欺骗的就是自己，凭什么他来质问自己，但他为自己挡了一刀，所有的理直气壮就变成了心怀愧疚。

“嘶~”倒吸凉气的声音把余华南心中的不快全都赶到角落里，“是不是我碰到你伤口了？”被热油溅起来烫到的地方都会痛好久，何况是被刀子所伤。

“没有。”再痛都抵不上自己带给他的痛，□□上的伤还可以治愈，但心灵创伤可能永远不会愈合。陆青程的神情冷静而克制，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正好有几只鸟飞过，在天空留下短暂的印象，“余华南，我也算想清楚了，你走吧，我放你自由。”

自己就像是刺猬，再刺猬拔去周身尖刺之前，留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自己伤害，既然如此，那就趁还来得及，还他自由。或者等自己拔掉所有尖刺，但等那时，眼前的人怕早就伤痕累累。

自己想走是一回事，被人赶走一回事，何况现在他因为自己受了伤，余华南犟脾气上来了，“我不走。”说完，他又补充道：“就算要走，也要等你伤好以后，等你伤好以后，我马上走，绝对不会赖着不走。”

这句话，给他自己一个体面或台阶，你看，陆青程，我余华南也不是非要赖在你身边，要不是你受伤了，谁稀罕待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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