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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两难的抉择,而这样的抉择,昭昧必须做出决定。自然,江流水也对此心知肚明。
&esp;&esp;目前,江流水没有消息,姑且算是个好消息。而另外?一个消息判断起来却没那么分明。
&esp;&esp;继宋含熹之后,崔玄师欲亲自南来。
&esp;&esp;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esp;&esp;崔玄师的目的无?非那一点,可昭昧已经拒绝得分明,按宋含熹临走?时?所言,既然答案确定,接下来她们可能开战。然而,汝州已成李璋囊中之物,在?这节骨眼上,崔玄师非但没有磨刀霍霍,反而亲入敌营,怎么想都有些不对。
&esp;&esp;昭昧
&esp;&esp;世上女儿千千万万,能令昭昧记得的并不多,可?有那么一个女儿,却烙印在她脑海深处,根深蒂固。
&esp;&esp;那是?她逃离皇宫后,听到的关于母亲的第一个故事。那时候母亲还是刑部侍郎,曾三?司会审,对象是?一位杀父的女儿。她的父亲杀了母亲,她为母复仇便杀了父亲,三?司为此争论?不休,认为哪怕为母复仇情有可?原,但对方是?她的父亲,结果便有了不同。
&esp;&esp;昭昧至今仍深刻地记得他们的理由:亲近母亲,乃是?禽兽本性,而亲近父亲,方是?人?伦道德。
&esp;&esp;既然为人?,便当以人伦道德胜禽兽本性,敬父胜于爱母,方合礼数。
&esp;&esp;无论?这道理听起?来?怎样匪夷所思,可?当它为世道认可?,那女儿就只能迎接死亡。
&esp;&esp;唯独母亲说:夫杀妻已是?违礼,违礼便是?禽兽,为母杀一禽兽,何罪之有。
&esp;&esp;多年前?,这故事是?朝堂上的母亲在她脑中第一次留下?清晰分明的印象。
&esp;&esp;多年后的成长中,她已经学会从故事里看出故事外?的更多,亦慢慢记住了那个生于俗世却敢于弑父的女儿。
&esp;&esp;现在,这女儿就站在她面前?,笑得不羁。
&esp;&esp;昭昧端详着她,一下?子又想起?更多,埋在记忆角落中更多的碎片涌出来?,她记得乍听这故事,为说书人?的引子吊住胃口,却死活听不到结局,与素节姊姊出现在明医堂时忍不住说起?,似乎便是?她站出来?,讲完了后面的故事。
&esp;&esp;后面的故事……
&esp;&esp;昭昧说:“她最后被判了流刑。”
&esp;&esp;“是?啊。”钟凭栏像说着别人?的事:“既然没死,几年的流放眨眼就过去了。”
&esp;&esp;唯独不同的是?,几年过去,当初救她性命的人?遭逢大变。
&esp;&esp;昭昧说:“这么说,你和我娘不是?朋友。”
&esp;&esp;“当然是?。”钟凭栏信口道:“我单方面的朋友。”
&esp;&esp;从前?见多了钟凭栏嬉皮笑脸,哪怕她帮了自己不少?,昭昧也没有多喜欢,可?这会儿却觉得亲近起?来?,道:“你问过我娘的意思吗?”
&esp;&esp;“这有什么好问的,即便她不答应,但我拿她当朋友,这就够了。”钟凭栏说。
&esp;&esp;昭昧问:“写了那么多话本,也是?为了这个?”
&esp;&esp;钟凭栏没有立刻回?答,斜倚墙壁,微抬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大概不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了吧。”
&esp;&esp;昭昧问:“什么话?”
&esp;&esp;“那样的人?,”她的语气低沉得不像她:“那样的人?……总不该就那么被忘掉。”
&esp;&esp;旁边,李素节不知何时也看向这里,忽然说:“倘若禁令持续得久一些,不管做过怎样的事情?,大家总会忘记的。”
&esp;&esp;这话像是?打开什么开关,钟凭栏一个激灵,突然低骂:“该死的李益!”
&esp;&esp;她情?绪激扬起?来?:“她做过那么多事,却因为他一句话,谁也不敢说、谁也不能提,好像她不是?本该名留青史的宰相。多少?年后,当知道她那些过去的人?全都死掉,还?有谁会记得她?”
&esp;&esp;“谁也不会记得她!”钟凭栏道:“谁也不会知道历史上曾有这么一个女人?,她不是?谁的女儿、谁的母亲,她不靠做了谁的妻子留下?名字,而单单靠她自己……”
&esp;&esp;“谁也不会知道。”钟凭栏笑了笑,语气平缓下?来?,甚至有些刻意地轻快:“这种?事情?,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我既然当她做朋友,总不能任她这么发生,不是?吗?”
&esp;&esp;她冲昭昧眨了下?眼。
&esp;&esp;昭昧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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