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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记忆断断续续的，她只记得萧雁娘将她送进来，说起良哥儿造反一事。又记得有宫女给她喂水，后来采白进来照看她。其余的就一片空白了。

守夜的宫女给外边儿报了信儿，瑶光殿几个大宫女忙进屋来伺候她洗漱。

给她梳头的时候，葛覃就道：&ldo;陛下说，娘娘就在蓬莱殿里住下吧，正月里走动多，且不必麻烦再搬来搬去的。缺什么东西，就让宫娥去王昭仪处报领。等过了上元节，再将瑶光殿里用得着的东西，缓缓的搬过来。&rdo;

阿客便点头。见镜子前有首饰盒，便随手拉开。里面璀璨琳琅，竟都是全新的首饰。

葛覃便笑道，&ldo;婢子查过了，什么都不缺呢。光四季的衣裳，就装了满满一间屋子。&rdo;

阿客道：&ldo;清点过了？&rdo;

芣苡就抱怨道：&ldo;还说呢，适才送了单目给我，密密麻麻都是字。这一殿的东西，没个日可清点不下来。&rdo;

阿客道：&ldo;想来王昭仪那边也盘点过了。可这边也不要偷懒，慢点也不妨。且等清点好了，再从瑶光殿里挑着搬过来。&rdo;又问，&ldo;瑶光殿那边可有人看着？&rdo;

芣苡道：&ldo;谷风和绿衣在那边。&rdo;

阿客便说：&ldo;也趁时候，将瑶光殿的东西都清点一回吧。&rdo;

葛覃和芣苡便应下了。

元日里百官朝贺，苏秉正是分不开身的。后宫里却还好。太后和皇后都不在了，太妃们要么跟儿子一起住，要么做了女道士，在宫外修行。是以命妇朝贺一节便省了。只家中有诰命的女眷各自进宫，探视自家女儿。也有些位分低的妃嫔，家中没有人入宫，便三三两两约着一道去串门百年。

阿客如今受宠，便如烈火烹油，来她这里的人也多。阿客性子淡，却爱人陪，嫔妃中又多有口才好的，说些辗转听来的坊间趣事，便让她十分入神。可这一日他心里全都是良哥儿的事，便十分的心不在焉。

只强打着精神应酬。幸而她也掩饰习惯了，温言含笑，竟没人觉出不妥来。又纷纷邀请她一道往旁处拜年。

阿客才要拒绝，外间芣苡已经笑吟吟的进来禀报，&ldo;三姑娘来了！&rdo;

三姑娘自然就是卢佳音的妹妹卢三娘。

众人就羡慕道：&ldo;便不打扰你们姊妹团聚了。&rdo;然而话是这么说，却又勾起旁的话头，&ldo;陛下果然待婕妤不同……我跟家里人也有年没见着了。&rdo;纷纷就开始数自己多久没见家人了，又说，&ldo;幸而皇后娘娘慈悲，日常传赏都不忘捎带上我们。还能往家里送送东西，报个平安。今后只怕是不能了。前日不还有宫女托人往家里带东西，让王昭仪给关起来了吗？&rdo;

阿客便道：&ldo;皇后在时，也是不许私自往宫外传递物品的。赏赐出去的东西，也都有核档与记录。这倒怪不得王昭仪。&rdo;

众人道，&ldo;理是这么个理。到底让人怜悯？&rdo;

三两句话，便拖到卢三娘进屋。卢三娘生的却与卢佳音不同，是个十分可亲的圆脸姑娘，脸蛋红艳艳的，看着朴实又健康。肤色略有些黑，那双杏眼却也灵动俏丽。乍见了这一屋子莺莺燕燕的美人，也不怯场，只从容屈膝行礼，脆生生道，&ldo;见过众位贵人。&rdo;

李宝林就笑道：&ldo;哟，三姑娘好长相，一看就旺夫呢。&rdo;

卢三娘脸上一红，就垂下头去。

阿客就让卢三娘站到她身边去，拉了她的手安抚。笑着帮她回嘴，&ldo;你这白白胖胖的，看着也十分好生养。&rdo;

众人哄笑起来。李宝林却不扭捏，红着脸笑叹道，&ldo;好生养又有什么用？姐姐在时，陛下常去瑶光殿，还能远远瞧一眼。如今姐姐搬来蓬莱殿，日后姊妹们怕是连个背影都瞧不上了。&rdo;

众人便纷纷笑道，&ldo;瞧妹妹说的。卢婕妤最体恤姊妹们的，日后必不会忘了我们。&rdo;

阿客还没开口，卢三娘已笑道：&ldo;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瞧着贵人们都是极富贵的面相，必定还有瞧不见的福气和缘法等在前面。&rdo;

众人都道：&ldo;借三姑娘吉言，果真如此就好了。&rdo;

才将这一行人送走，卢三娘已掩唇偷笑着对阿客道，&ldo;这么多人嗷嗷待哺，阿姊可真要好好操劳了。&rdo;

阿客只叹了口气，&ldo;你这人前抢答的毛病，需得收敛。&rdo;

卢三娘只一挑眉眼，笑道：&ldo;知道了！我不是怕阿姊让人欺负吗？你由来就是个最好捏的软柿子。&rdo;

阿客无奈。与卢三娘聊了回家常，套出来的也不过是继母不慈，异母弟妹不悌。便也不多聊，只道，&ldo;一会儿不要口无遮拦，我带你去见见王昭仪……&rdo;

卢三娘眼波就一动，问道：&ldo;……潜芝公子的阿姊？&rdo;

阿客点头道，&ldo;是。&rdo;见卢三娘已沉静下来，暗暗揣摩自己的言辞。便只女孩儿的心思，不忍心说些泼她冷水的话。

王夕月却十分喜欢卢三娘的性格。

她虽然是朵小白花儿，却最爱霸王花的性格。卢三娘言词慡脆，虽难免有些天真，也不过是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已看得出是个是非爱憎分明的人。两个人聊得十分投机。

阿客便省下心来，逗弄着小皇子。

这孩子将她昨夜里送的全穿在了身上，带着虎头帽子，穿着虎头棉靴‐‐他似乎对鞋子上的虎头十分感兴趣，不停的试图啃自己的脚。阿客不许，他便攀到阿客身上来，仰着头眼巴巴望着她，一面示意她帮他将鞋子脱掉。

纵然心里为良哥儿的命运担忧，可看到这个孩子，便觉得什么都能熬过来。

她和良哥儿的命运早就分道扬镳，三娘子有句话说得十分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和良哥儿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选择怎样的人生，也都不过是自己的缘法罢了。他们已是不相干的人，他不知道她的存在，她也救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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