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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这五扇屏风，又何尝不像是人一生的心路？择而有果，如佛，如魔，如鬼，如众生。他走到窗前，在她对面的摇椅上坐下，椅子轻轻地晃了几下，归于平静。她浅浅的笑着，把一小碟削皮切好的梨子推给他。他扎了一块吃，梨子又脆又水，甜津津的。

&ldo;第一扇的文殊菩萨有出处么？&rdo;

她看那扇屏风，点头。&ldo;《感应录》里有故事曰昔日王舍城东北有灵鹫山，山下建灵鹫寺，每春必设无遮大会。彼时，法会日来一贫女，携儿背子带一狗，剪束发与主事者，言腹饿，可否予食。执事予三份，女曰不够，狗也须吃。执事予四份，女手指小腹言还有一子未出生，尚欠一份。执事起嗔心，责其贪得无厌。贫女涌现虚空，化为文殊，二子为童男侍立左右，狗为金狮。&rdo;

&ldo;这五扇屏风画了多久？&rdo;

&ldo;两年。&rdo;她捻一颗葡萄，剥皮儿吃。紫红的葡萄汁顺着指尖儿往下流，衬的她手指雪白。白与紫交杂，有种奇异的魅力，一如她的画。他在这一刻才清晰地认识到，在她擅长的领域里，沐卿是闪着光的，甚至可以说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他喜欢的这个小姑娘啊，单纯却丰富。

他后来一直有点记不清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当时俩人一直没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偶尔晃晃摇椅，相视一笑，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丝毫不觉尴尬。

沐卿是在学校画室接到她哥电话的，两口子终于从国外回来了，约她出去吃饭。她车今天限行，只能让沐泽过来接她。嫂子苏皖也是京剧演员，跟徐若思一个剧院的。她喜欢京剧，他哥就总带她去剧院玩，时间久了就悄咪咪瞧上了才进剧院的苏皖，追了两年，英年早婚。

&ldo;嫂子。&rdo;她上车坐好直接挽上苏皖的胳膊，无视充当司机的哥哥。

&ldo;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没看见我是不是？&rdo;沐泽一边超车，一边拿眼从后视镜里斜她。沐卿对他做了个鬼脸，哼了一声。

&ldo;没良心，亏我给你带了好些礼物。&rdo;沐泽翻个白眼，显得一点都不稳重。

&ldo;我谢我嫂子就行了。&rdo;她说完，就跟苏皖头挨着头说起话儿来，俩女人凑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前头被无视了个彻底，一直到餐厅，他才有机会开口，还是提醒姑嫂两个到地方了。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沐泽半垂着眼睛问她。&ldo;听爸爸说你谈恋爱了？&rdo;

沐卿停下和嫂子聊的话题，抬头看他一眼，把刚夹的小排放碟子里，郑重回答。&ldo;还没谈呢。&rdo;他们家管她最多的其实是她哥哥，她读小学那会儿她哥读大学，每天从北三环外来西二环接她放学，就怕有调皮的小男孩欺负她。她读高中他哥开始工作，照旧每天放学来接，还给她带各种小零食。

后来，还是沐元序找儿子谈了谈，他才渐渐的松手，但她有点什么事，他还是比父母着急，焦虑。

&ldo;还没谈，但喜欢。&rdo;他在还和喜欢上加了个重音，苏皖在桌底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也没拦住他接下来的话。&ldo;是谁啊？&rdo;

&ldo;你应该认识他，郭麒麟。&rdo;她低头继续吃小排，看见他哥握着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泽在想什么？当然是在想他印象里的郭麒麟。他对郭麒麟有印象的时候他还是个小黑胖子，那时候上台还很腼腆，总爱低头。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在台上放开了，稳了，人也瘦了。现在，年轻一辈的相声演员，他的路子最传统，也说得上是最稳的。台风也是能窥见台下为人的，而且，北京城这圈子说大是大，说小却也小小，俩家又认识，还真没听过他什么不好的话。他就是想做回小人，也说不出什么大缺点来。

&ldo;哥。&rdo;沐卿叫了他一声，看他看过来才说下句。&ldo;现在我就是喜欢他，你担心早了。&rdo;

&ldo;都喜欢了我还不担心，那该什么时候担心，等你结婚喽？&rdo;沐泽给她夹了一只虾，有些无奈，但想一想，他爸说的是对的。姑娘大了，你能管她一辈子？世界这么大，得她自己去闯，累了，伤了，好了，都是人生经历，得她自己体味才圆满。

&ldo;等我爱上的。&rdo;沐卿笑，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害羞。沐泽隔着桌上揉了揉妹妹的头，一如小时候那般。

郭麒麟有零碎的工作要做，中间还回了两趟玫瑰园讨论今年跨年的节目安排，并不算得闲。但俩人始终保持着联系，郭麒麟会说起小时跟在师兄们屁股后头的各种事，聊他这一天都做了什么。沐卿会说今天在学校都干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吃的或出去吃了什么。俩人交流书单，分享自己看的书，也说自己最近最想做什么。他们聊彼此的生活，一连串儿的小事，看似平凡，波澜不惊。但生活本就是这样，不需要宏大的叙事和字字珠玑，平淡即是趣味。

可能别的女孩会觉得这种状态太温吞，没意思，可沐卿很喜欢。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有感情洁癖。这样一个速食的年代，多少人一旦付出了一些没收到回报就立马转头走开，不留余地，却没想过是不是自己付出的太少。虽然人心易变，但她愿意慢慢来，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艰难

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俩人确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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