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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原本却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的。
沈竹晞咬紧下唇,转向陆栖淮,扯住那人的袖子,生硬地说:&ldo;反正我就是拒绝你的提议,除非你能说出琴河到底哪里可怕了。&rdo;他手指在地图上勾了一圈,&ldo;绕过琴河好办,只是要进下一个翰海雪原的入口,得走三万里的路,不眠不休地御风也要二十多天。&rdo;
他不满地一拍桌子:&ldo;阿袖的毒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你毕竟不是医生,带来的药不一定很靠谱,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rdo;他的语声被对面咣当一声打断。
陆栖淮面前的茶壶翻倒,他敛了唇畔的笑意,看着沈竹晞,面沉如水:&ldo;你不信任我?&rdo;
眼见他眼眸中抑制不住流露出来脆弱的痛苦之色,沈竹晞大惊,讷讷地松开扯着他袖口的手,低声分辩:&ldo;我没有啊,我只是,我……&rdo;
他心下一震,自己怎么能这样直截了当地质疑他?
陆栖淮与他不过是尹州城里的擦肩一面,却因他浅淡一言,先是献上药丸至宝,而后又将陪他出入瀚海沙漠这般险地。便是相交多年的挚友,能做到这样地步的也不多。
沈竹晞涩然开口,低声道:&ldo;我没有不信任你,陆澜,我错了。&rdo;
&ldo;既然没有,那就休息一晚,明日改道绕过琴河。&rdo;陆栖淮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扯过桌案上横插在花瓶里的蔷薇,摘下一朵,在掌心捻了捻,放在沈竹晞面前,&ldo;它死了。&rdo;
沈竹晞不明所以地回望他,察觉到对面人似乎周身的气息暗下来,就像,像辜颜有时候不开心了,就耷拉着羽毛。他眨眨眼,有些发笑:&ldo;陆澜,你是在对我卖萌吗?&rdo;
陆栖淮哼了一声,指着花:&ldo;它死了‐‐都怪你!&rdo;
沈竹晞颇为心累,感觉自己对陆澜说话的理解得了个负分:&ldo;你说啥?&rdo;他看见陆栖淮笑了笑,笑得颇为好看,显然不像是真生气的样子,只是悄悄伸出手来,覆住了那一朵碎裂的蔷薇。沈竹晞觉得,如果他额头上可以开出花来的话,那些花一定是先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现在又悄悄地开满了。
哼,这人耍我,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竹晞松一口气,忽然莫名觉得恼怒,置气道:&ldo;我就是不听你的!我就是要走琴河!&rdo;
&ldo;再说,我们三人的功夫,琴河就是一座空城,最多不过有点邪祟,怕什么。&rdo;他一按刀背,傲然道。
忽然听得一声闷哼,沈竹晞诧异地看过去,便看见坐在柜台前的掌故满脸惊惧地看着他们三人,几乎要缩到椅子后面去:&ldo;你,你们要去琴河?&rdo;
&ldo;怕什么,说话利索点,又不会吃了你。&rdo;沈竹晞扔去几枚紫锦贝,清脆地连声落在柜台上,他问道,&ldo;怎么,琴河到底有什么异常,把你怕成这样?&rdo;
&ldo;公子,姑娘,琴河去不得啊!&rdo;掌柜扑通一下栽倒在柜台上,脸色煞白,声音都颤抖着,显然是怕的要命。
他见到沈竹晞微微露出的不信之色,猛地转向一旁神色洒然却眼神端凝的陆栖淮,颤声说:&ldo;再高的功夫也没用,你们可莫要去白白送命!&rdo;
&ldo;我三年前误入了琴河,谁料却遇见了这样的事‐‐&rdo;
第25章执伞作飘零其四
&ldo;小店利润微薄,每次进货都要到几十里外的铃庄去,我一人赶着马车,来回要整整一天。那一日,铃庄酒馆里的老板调货迟了,我装上货回来,行到半路,就已经深夜了。&rdo;
&ldo;我这人向来胆小,您知道的,我们这里位置偏僻,城外的官道上一入夜就黑灯瞎火,少有行人。我一个人驾车走着,只听到夜风呼啸和马嘶鸣的声音,害怕哪里有强人蹿出来,吓得浑身发抖。&rdo;
&ldo;忽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惊慌中,我四周看去,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到。我后来才反应过来,只有风声,马的喘息声停了。&rdo;
&ldo;就在这时,车子颠簸着缓缓停下,我几乎魂不附体,死死捂着眼不敢往外看。出乎意料的是,却有明澄的光从我指间投射进来。我以为是到了,抬眼看去,是一片灯火璀然,于是我便毫无防备地下了车。&rdo;
&ldo;然而,我顺着灯火往里面走,却一直没有找到熟悉的我家周围的那一片房屋。难道,是我误入了什么周围的村庄?我忽然恐慌起来,觉得不对,这一路走来,莫说夜晚的人声,竟是连蝉鸣都没有!&rdo;
&ldo;死寂中,我拔腿就跑,想要回到车上,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徒劳地跑出了很远,远得是先前的十几倍路,都没有看到我的那辆车!就在这时,忽然有了声音‐‐是一阵渺渺的洞箫声,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格外恐怖。&rdo;
&ldo;我再也忍受不住,失声惊骇地叫起来,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夜幕。我不知叫喊了多久,整个人都痉挛着软瘫在地,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声,他说,是你在这里叫喊的吗?&rdo;
&ldo;我完全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只觉得声音冷冷的,一点波动也没有。我那时满心都是遇见人的喜悦,忙不迭地连连说是。然后他丢下一句,说我若是能在这里待到天亮,他就送我出去。&rdo;
&ldo;我慌慌张张地跟在他后面,他手里提着一盏明灯,我凑得更近了些,然后,便看见了此生最可怕的景象!&rdo;
店老板说到这里猛地顿住了,眼珠外凸,神情甚是骇人。陆栖淮轻咳一声,他看过来,发觉这里还有几位听众,渐渐从癫狂中镇定下来,接着讲述下去。
沈竹晞坐正了,静静听他说。
那店主道:&ldo;我脚下被一块东西猛然一绊,我以为是块石头,捧起来一看,竟然是块头盖骨!不仅如此,我脚下深深浅浅、高低不平的路,居然是用一块一块的白骨累积成的!我惊叫出声,前面那人却只是平静地回过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来自地狱里的修罗,让我觉得说不出的恐惧。&rdo;
&ldo;后来我跟随他进了屋子,那间屋子地形最好,又是幢富丽堂皇的府邸,别的屋子之间也只剩断垣颓壁相连,站在那里,可以一览无余地一直看下去。我这才明白先前看到的灯光是什么,每一座房子里,都摆着几张案几,案几上疏疏地固定着几根蜡烛,虽然无风,火苗却诡异地动起来。&rdo;
&ldo;那人带我到这里后,就倚着墙璧盘膝坐下,仿佛是在打坐。我无事可做,就盯着那蜡烛看,我觉得自己看了有一个多时辰,蜡烛竟还是那么长,没有燃掉一点。&rdo;
&ldo;我定睛看了很久,突然看到蜡烛上空,青烟扭曲着蒸腾而起,袅袅中,不断浮现出歪斜的面孔来,有的只有鼻子,有的没有额头,有的只有半边脸,全都直直对着我!我连滚带爬地倒在那人脚边,抓住他衣角,求他就我一命。&rdo;
&ldo;我为什么要救你?我听见那人如是说,吓得几乎全身都没有知觉了,瘫坐着看那些怪异的脸渐渐逼近。我还听见尖利的嘶吼声,吱吱呀呀的,像是夜飞的蝙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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