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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2页）

见她神色明显好转，阮碧暗叹，晋王训练手下，果然有一套，个个都是全心全意地向着他。不过想想也是，他如今还是殿前司都点检，军队的最高统帅，若是他身边有三心二意之人，那是祸害无穷。

又跟云英闲聊几句，她总是毕恭毕敬地有问必答，言词简练如同汇报公务，着实无趣，赶紧告辞。出来时见秀平站在耳房门口，神色阴沉，触及阮碧视线，即刻转身回了屋。阮碧也当作没有看到，仍回蓼园东厢房。

前一段时间她一有空闲便去老夫人屋里承欢膝下，这回从玉虚观回来后，却似乎不太愿意去。秀芝自然知道症结所在，想了想，温言劝说：&ldo;姑娘怎么也不去老夫人院子里坐坐了？徐老爷过世，老夫人心情定然不好，你就是去听听，也能分忧一二呀。&rdo;

&ldo;听的人多着呢。&rdo;阮碧不以为然地说。

因为二姑娘顶包这回事，她与老夫人彼此都有芥蒂，不复前一阵子的融洽，见面也是徒添闹心。何况她听说，二姑娘从宫里回来后，天天在老夫人膝下承欢，颇得她欢心。自己跑过去，倒好象争宠来着，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吗？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接下去怎么做。恼怒起来的时候，想把阮府砸的稀巴烂，但这里也是她立命安身的地方，如果真是稀巴烂了，韩王之流也就挡不住。她也想过斗败大夫人，掌管内宅事务。但是自己不是嫁进来的媳妇，而是待嫁中的姑娘，费那么大的功夫，也只能掌管内宅一时。所以，还是再想想吧。

忽忽又过一日。

四姑娘做好石榴裙，亲自送了过来。

裙子一展开，阮碧便被惊住了。及待穿上，方才明白诗中所描述的&ldo;裙妒石榴花&rdo;是如何一种妍态。她这阵子长高不少，与四姑娘一般高矮，穿着这种高腰曳地长裙，特别显得身材修长，纤？有致。散花锦色泽鲜艳，红底金花，晔晔荧荧，丹华烂漫。四姑娘的手艺又好，裙子的每个褶子都处理的干脆利落，移步间恍若满树石榴花开。

她向来不喜欢太过热烈的色彩，也觉得美的心碎，叹口气说：&ldo;完了，四姐姐，穿过你做的裙子，府里绣娘做的再难入我眼了。&rdo;

四姑娘笑着说：&ldo;好丫头，想从此赖上我了。也罢，横竖四季不过是八套衣服，我便全给你包了。&rdo;

&ldo;如何使得？有这一身我就心满意足了。&rdo;

四姑娘抿嘴笑着，别有深意地说：&ldo;我可不知道妹妹这么容易满足？&rdo;

阮碧笑了笑，不是她容易满足，而是身处这个时代着实无奈，她想的是跟男人一样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而不是在内宅里斗来斗去，最后变成大夫人、老夫人、皇后、谢贵妃这样的人。便是灭尽姨娘又如何？根源如终在于男人。

&ldo;妹妹前日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do;四姑娘站起来，款款地向阮碧曲膝，&ldo;我先给妹妹赔个不是。&rdo;

阮碧还了一礼，说：&ldo;姐姐有所疑窦也是正常的，不必耿耿于怀。&rdo;

&ldo;妹妹明察秋毫，居然从刺绣上看出我的性情。丹凤朝阳……没错，确实是我心之所向。然而遇到徐表哥……&rdo;四姑娘垂下头，眼神微黯，嘴唇嗫嚅半天，方才重起抬起头说，&ldo;不瞒妹妹，我也想过嫁给徐表哥，举案齐眉，一生康乐。可是一想到母亲的狠毒，一想她将来会对付三弟，一想到姨娘从此在庙里老死……我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咽不下。&rdo;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目光中恨意昭昭。

&ldo;姐姐说的，我明白。&rdo;阮碧五味杂陈地说。四姑娘的选择，她并不意外，她才十四岁，又生的美貌，从小出生在名门世家，听说的都是庙堂宫闱的事情，野心勃勃是很正常的。何况大夫人与她的恩怨这么深，她不生出报复心反而奇怪了。嫁给徐川阳，她根本无力护着林姨娘和三少爷的，还不如放手一搏。

四姑娘又说：&ldo;妹妹可知道我小时候曾经见过官家？&rdo;

阮碧诧异地睁大眼睛，宫廷里有很多小黄门和宫女一辈子不得见圣颜，她怎么见到的？

四姑娘颇有点得意地说：&ldo;庆和二十二年，那时我八岁，先帝天禧节（皇帝生日），从京城选取四百美艳超群的女童跳《采莲》，我被选为四名领头的仙童之一，领舞跳在前面。当时官家已经立为太子，就坐在先帝身侧。&rdo;

&ldo;哦，官家长什么模样？&rdo;

&ldo;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rdo;

阮碧暗想，你天天困在深宅大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过几个男子呀？不过从太后、晋王的外貌，也可以推测，官家长相不会太差。&ldo;所以，姐姐一直记着他？&rdo;

四姑娘摇摇头说：&ldo;我才八岁，当时一眼就忘记了，哪能记这么久？今日想起，说来给妹妹听听而已。&rdo;

这倒是可以借题发挥的一桩事，四姑娘果然是有心人，阮碧微笑说：&ldo;我明白了。&rdo;

四姑娘也笑，只是笑到最后，眼眸深处有掩饰不住的怅然。

这时，寒星在门外传：&ldo;姑娘，云英姐姐来了。&rdo;

又来了？阮碧现在是一听到她，就有点大刀手在背后的感觉。

片刻，云英悄步进来，看四姑娘也在，怔了怔，只上前问好，却不说其他。

四姑娘识趣地站起来，说：&ldo;云英姐姐，五妹妹，我还有绣活要忙，先回去了。&rdo;

云英和阮碧一起送她。

走到门口，四姑娘又回过身来，笑着说：&ldo;五妹妹，后日定国府的ju会可记得要穿这一身去，让二姐姐见识见识。&rdo;说完，挑帘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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