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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她哪里知道惠文长公主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人，别人丁点犹豫在她眼里都是忤逆，更何况，大夫人敢直接说出阮碧在议亲‐‐休说只是议亲，便是订亲了，惠文长公主都觉得理应退掉……

大夫人知道这回事情办砸了，禀告老夫人，少不得挨一顿骂。因此回到阮府，直接打发两位姑娘回各自的院子，自己一个人去见老夫人。

阮碧回到蓼园，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汤婆婆满脸堆笑地来了。

&ldo;婆婆，什么事？&rdo;阮碧继续写着字。

&ldo;姑娘。&rdo;汤婆婆凑近一点，低声说，&ldo;听说方才老夫人骂了大夫人一顿。&rdo;

这事阮碧早预料到了，神情淡淡地说：&ldo;哦，就这事呀。&rdo;

汤婆子发现这位姑娘的胃口越来越刁了，一般的消息已经不满足了，硬着头皮说：&ldo;老夫人骂了大夫人后，叫管家备车，去东平侯府了。&rdo;

阮碧一怔，看看钟漏，都已经过申时四刻了（下午四点多了），到东平侯府都得酉时了（下午五点），什么事，老夫人这么着急，都不能等到明日？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仍叫秀芝赏了汤婆子。

隔日，管家把装好轴承、配好木匣的西王母祥云图送了回来，老夫人又展开细看，份外满意，主动提出，让阮碧陪着四姑娘去红叶庵探望林姨娘。

红叶庵位于京郊十里的一片枫树林边，不大不小。听说庵堂原本是一位相爷为犯错姬妾修建的，后来渐渐出名，大户人家的姬妾或犯了错或年老色衰，便都打发到这里，美其名曰祈福，其实就是任其自生自灭了。

林姨娘住在后院偏角一间小小的矮房子里，阮碧进去，先闻到一股药味、溺骚味混杂的恶心气味，低头一看，只见坑边尿壶洒出大半在地上。胸口浊气上冲，伸手想要推开窗子，四姑娘拉住她，歉意地说：&ldo;姨娘还不能吹风，妹妹先去外面等着我吧。&rdo;

呆会儿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自己反正是要避开的，阮碧也不强撑，点点头。上前一步，对坑上躺着的林姨娘曲膝一礼：&ldo;见过姨娘。&rdo;

林姨娘脸容消瘦，再无从前妍态。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ldo;多谢五姑娘来看我，这里腌？，姑娘还是去外头坐着，别沾了秽气。&rdo;

阮碧看她鬓角都开始泛白，心里不是滋味，说：&ldo;姨娘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来日方才。&rdo;说罢，退出房间，到外面的日头底下站着，方缓过一口气来。

秀芝也跟着退出，很是震惊。&ldo;怪不得每次回家，娘一再跟我说，可千万不能做妾。&rdo;

&ldo;你娘倒是个聪明人。&rdo;

秀芝点点头，说：&ldo;娘说她以前在梁王府当厨娘的时候，府里的姬妾就跟走马灯一样，去了一批，又来一批。&rdo;

听到这话，阮碧只觉得心里象是揣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烦闷。一会儿，见秋兰提着水桶出来，料想是要打扫，对秀芝说：&ldo;你也去帮手吧。&rdo;

秀芝一点犹豫都没有，点点头，挽起袖子进里屋去帮忙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出来，低声说：&ldo;可吓死人了，被子里全是跳蚤，一个个吸足了血。&rdo;

阮碧浑身毛骨悚然。

又站了一会儿，秋兰眼圈发红地出来，低声说：&ldo;五姑娘，姨娘请你进去说话。&rdo;

这回再进屋，已没有方才那股恶心气味，床单被子都换过了，林姨娘倚着坑背坐着，精神比方才好了许多。四姑娘站在坑头，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ldo;五姑娘，四姑娘跟我说，是你求情让老夫人准她来看我的，多谢你了。&rdo;

&ldo;姨娘别这么客气，我不过是张张嘴巴。&rdo;

大宅子里，张张嘴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张了嘴巴，不仅不会准，还得挨骂。这个五姑娘，从被囚蓼园东厢房，到如今敢张张嘴巴，凭的什么？林姨娘虽然不清楚，却知道她比四姑娘强。&ldo;五姑娘就别谦虚了，以后还请五姑娘多多照顾四姑娘。&rdo;

&ldo;我与四姐姐同住一个院子，理应互相照顾。&rdo;

四姑娘抬起头，默默地看阮碧一眼，手里不停地替林姨娘挽好一个发髻。拿过铜镜给对着她，说：&ldo;姨娘看看，可还合意？&rdo;

看到镜子一张腊黄的脸，林姨娘赶紧移开视线，推推四姑娘的手说：&ldo;合意合意，你跟五姑娘呆的够久了，快点回去吧，免得大夫人骂你们。&rdo;

四姑娘看看窗外，知道时辰不早了，依依不舍地说：&ldo;姨娘，你好好养身子，我下回再来看你。&rdo;

林姨娘也是不舍，眼底闪过一抹暗红，点点头。

从红叶庵回来，这一路，四姑娘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发呆。

一直到走进蓼园的月亮门，她才回过神来，拉住阮碧手，坚定地说：&ldo;五妹妹，这回多谢你，我会记着一辈子的。&rdo;不待阮碧回话，松开手，大步往正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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