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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先给王公子。&rdo;陶挚吩咐。
王小痴客气推让:&ldo;公子先请。&rdo;
小厮把脸盆端到陶挚面前,陶挚自己洗脸,洗了两下,伸手要手巾,另一小厮正走神,没有及时递上。
王小痴再也忍不了的样子过来,对小厮道:&ldo;你们看我怎样做,瞧好了。&rdo;他亲为陶挚斯文挽了袖口,平整垫了脸巾,然后折叠了毛巾浸在水中,稍稍绞一下,温柔细致地给陶挚擦脸‐‐
陶挚心惊又心跳,但也不由泛上来感动。以前都是安娘这么服侍自己,安娘现在照顾她生病的丈夫,这一时不知怎样了?
只离开安娘一月,就好像很久很久了,久到生活全变了样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崔公能病好?就可以接安娘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走神,王小痴已完成洗脸,又动作轻柔地将他发髻解了,用梳子理顺他的头发,然后指挥小厮为陶挚洗脚,小厮们被王小痴的仪式感镇住了,按他的样子细细折叠毛巾为陶挚擦脚,然后小厮们端水下去了,王小痴就扶陶挚躺下,亲自抚平被角。
陶挚有点不自在,但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妥。当王小痴的身子在陶挚身上伏过的时候,携带来一种淡雅的好闻的香。陶挚想起来,临清公宗泓曾送过自己这个香型的熏香,被自己闻了一下扔掉。或许是皇室惯用的香吧。而王小痴这么俯身温柔抚平被角的行为,像安娘,又像父亲。
小时候每晚睡前都是父亲为自己抚平被子,然后用额头贴一下自己的额头。
陶挚等待着,王小痴当然没有贴他的额头,他看着陶挚面现温柔一笑,合上床帐,出去了。
☆、他不肯失望,心中保有光亮。
陶挚好一会儿都觉得自己有点像做梦。梦里想多了,就幻成了真?
还是自己被什么迷了?想起教坊里排演的那些狐仙鬼怪故事,难道自己也遇到了?
门一响,王小痴回来了,陶挚连忙屏息不动。听王小痴动作轻悄,掩了门,吹熄蜡烛,躺到榻上。
妖精能有这么好的气质修养?讲故事时还念诗‐‐刘太医对他那么毕恭毕敬。
陶挚忽想,他若不是狐仙鬼怪,真是那福王,会不会是在躲避敌人追踪,或剑客刺杀?化装成医学生,藏进了自己院子,所以住下不走……陶挚脑中一时窜出若干戏文剧本,那边王小痴翻了一个身。
隔一会儿又翻一回身。原来王小痴也睡不着。
陶挚终于忍不住,在王小痴又一次翻身后问:&ldo;小痴你哪里人士,家中还有谁?你可还有兄弟么?&rdo;
或者是福王的孪生兄弟,流落太医署?
王小痴道:&ldo;我祖籍陇西,我娘在我九岁时仙去。我娘是我爹小妾,我爹妻妾众多,儿女也多。不过我娘跟前只我一个孩子。我娘曾被我爹宠过一阵子,后来不得宠了,我娘就整天琢磨我爹为什么不宠她了,忧思伤感,就病了。她病了没人管,我去求我爹,那天可能我爹心情不好,他一脚把我踢出老远,我不敢再求,只有自己跑医馆给我娘请医抓药,后来医生也不来了,我就自己看医书,去医馆拿药。我不知是不是拿错了药,那药总也不见效,我娘就病世了。&rdo;
王小痴声音凄凉,隐约含了泪。
陶挚感伤,安慰道:&ldo;你一定没拿错药,因为你定是很认真的学,很小心的拿药。你母亲的病症与你无关的,你别那么想。&rdo;隔一会儿再问:&ldo;那你爹后来呢?对你好不好?&rdo;
王小痴没答,稍会儿问:&ldo;你呢?公子为什么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你父母呢?&rdo;
停了一下,陶挚道:&ldo;我父亲在我六岁时过世了。我母亲改嫁了。我就一个人生活在这儿了。&rdo;
室内静静的,两人都不再说话,不知多久也就睡着了。
陶挚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院门被擂得震天响,简意的声音在喊:&ldo;陶小弟,是我‐‐简意!‐‐开门!‐‐只我一人!‐‐没有旁人!&rdo;
王小痴已不在屋中,陶挚起身穿衣,听简意喊声越来越大:&ldo;表弟我知道你在家!我看见刘太医的学生了!你病了愚兄自当探望!我又不是外人!你若不开门我可就怀疑你病重了,砸门跳墙进院,永安姨妈也不会怪罪我,你家里留宿的那医学生我一定要见,不见到我不会罢休!&rdo;门砸得越发响。
陶挚到屋门口,见王小痴已打开院门。&ldo;王‐‐&rdo;简意开口,王小痴立即截道:&ldo;王小痴。&rdo;
简意点头:&ldo;嗯,王小痴。‐‐这身衣服你也肯穿?啧啧,多脏呢。&rdo;简意打量他:&ldo;昨夜没睡好吧?&rdo;
王小痴点头:&ldo;嗯,腰酸腿软难受。&rdo;
简意惊大眼:&ldo;王‐‐小痴,你不是说,这就‐‐这样的进度了?&rdo;
&ldo;胡说什么。我你也见到了,走吧。&rdo;
&ldo;我的‐‐痴爷,你什么时候回家?&rdo;
&ldo;暂时不回。陶公子留我住这里了,管吃管住,也有书读。&rdo;王小痴压低声音又说了什么。
简意点头,然后道:&ldo;小痴你厉害了,这么干脆利索的就别有怀抱,我得送你点分别礼,做个纪念。这样,我送你仆人吧,算作我的心意,不能辜负了咱们相识一场。&rdo;简意绕过王小痴向陶挚走来,满面春风潇洒唤:&ldo;陶表弟,怎么连为兄都不见?多亏王小痴给我开门,否则进不了你的门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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