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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画坐在艾花枝和艾美中间,正好斜对着年轻汉子们的一桌,桌上的人都知道艾美就像艾花枝亲儿子一样,自然对他很客气,梅画也跟他们打过照面了,虽然看着挺平易近人的,可那份言谈举止间不断显露出来的贵气仍叫不少人望而却步,反而有什么好奇的都是跟艾花枝和和艾美话里话外的打听。
钱大么虽然喜欢被捧着,喜欢装腔作势,但也并不糊涂,脑子里不全都是浆糊,老三家比自己家过的好,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多多少少他在艾花枝面前有点硬不起来,而对于艾花枝经常给他脸面,给他台阶,在外面更是一口一口一个嫂么叫着,甭管真心假情,最起码村子里没有一人说他们妯娌不和的,而且自己儿子成亲时忙前忙后的出力,里里外外的为自己着想,就冲这几点,钱大么也不会把艾花枝送到自己的对立面给那起别有用心小人钻了空子。
钱大么越喝越高兴,瞧着梅画夹菜动筷子好半天也没动,头脑一热,手腕一转,将自己面前的一只烧鸡的大腿拧下来,送到梅画碗里,
&ldo;这孩子腼腆,不爱动筷儿,有啥不好意思的?桌上都是你姑么的家里人,多来几次就认全了,甭生分,多吃些,怀了身子可得多填补。&rdo;其实钱大么还有一点叫人无语之处,就是经常好心办坏事,明明是好意,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总觉的他在挑拨离间。
梅画一路瞧着他沾满口水的筷子不辞辛劳地在桌上风里来雨里去的,末了还不忘关心自己这一茬,顿时觉得对满桌子的食物都没了胃口,可又不能当面拂了他的意,便气虚地微笑地对露出两排黄牙的钱大么感谢,
&ldo;谢谢大么,我吃了好多了,您也多吃些。&rdo;
钱大么两排大牙露出更多,说话声气沉丹田,一高兴了嗓门比灯还亮,比柱子还粗,他哈哈大笑,
&ldo;老三家的,你可是有福气啊,瞧瞧这孩子,唇红齿白的,叫人好不喜欢,嘴又甜,懂礼数,待你跟亲么一样,真不知道是谁家养出的这么一个漂亮知趣的哥儿,跟了你侄子可见你家祖上……&rdo;
越说越来劲儿,这明显是喝高了,旁边的他儿夫郞急忙抓住他的袖口,心焦又惊吓的着扯嘴角道,
&ldo;阿么,你喝多了,快喝杯茶,&rdo;说着便端起一杯凉水哄着他灌下去。
艾花枝微微变了脸,眸色一沉,不过没多时又恢复喜气,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大家的面上都不自在,小辈儿的低着头不好意思,平辈儿的几个堂妯娌的眼神都跟刀子一样剜向钱大么,其中有两个跟他不对付倒想趁此机会奚落讽刺一番,只是瞧着艾花枝的面色实在不好看,他们也不想火上浇油叫他会错了意,生了嫌隙,便紧了紧嘴闭上,只是看向钱大么的眼神格外的变化多端,总之没有一个是担心的。
艾美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梅画,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方才的紧张感稍稍解除了,不经意地给了艾花枝一个眼色,好叫他放心。
钱大么一喝酒话就多,还竟不走脑子,前面的话被一打岔就断了,他记性又不好,喝过了水便开始啰啰其他的了,渐渐的桌上的氛围又热闹起来。
梅画至始至终笑着,端方得体,举止优雅,心里却凉飕飕,有些失意。
☆、第124章
星罗棋布,月满中天,皎洁的光辉铺洒向宁静安详的村庄,其中,独独一家的院落充满了张扬错落的欢笑声,院子当中撑着几根高耸的烛台,围绕在汉子们的酒桌旁,夫郞们的那一桌早就撤了,无旁的事,收拾利落后已经回了自己的家。
艾花枝催着艾美给梅画烧了洗脚的水,自己则去钱庄那边瞧瞧新夫郞,之前一直有人陪着,这么晚了只剩他一人,虽然成婚当天都是如此,可艾花枝还是怕冷落了他,孩子初来乍到的一个人,难免心中吃紧,不着实,孤零零的守着一个屋子可不好受,他记得自己成亲当日,自己男人可是快三更了才回房,那个时候家里人口少,婆么身体不好,大嫂么去服侍他了,自己愣是一个人坐了半宿,那孤寂冷清的滋味可是难受的紧。
梅画脱了衣裳洗漱后又泡过脚,然后只穿一个肚兜和特质的大裤衩,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两条细柳儿的白瓷儿一样的双腿来回交叠,怎么放都不得劲儿,快睡觉了,又心浮气躁起来,恨恨的将手放在屁股上自残地拧了两下,一翻身闭上眼,发誓,就是蚂蚁上身了也绝不动弹一脚趾头……
外面的酒席不撤,艾花枝也不能睡,艾美倒了水,进屋瞧了眼背着身儿呼吸沉稳的弟夫,安了心,给他松开营帐,熄了烛火,出去钱庄的新房找他姑么去了。
等到了二更过半,钱庄一身酒气步伐不稳的进了屋子,见到屋里的几个人,没由来的一愣,认清了是自己的阿么哥大表哥后,原本微红的脸颊徒然爆红一片,说话也磕磕绊绊的,手足无措,半垂着脑袋,有些难为情,
&ldo;阿,阿么,美子哥。&rdo;
艾花枝好笑的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新郎官,天晚了,孩子不站脚的招呼了一天,接下来该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便也没像往常一样说教,只是言简意赅的说道,
&ldo;好生的,莫要莽撞,你二人先喝了交杯酒在做其他的。&rdo;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钱庄脸红的要滴血,胡乱的点头应承了,新夫郞也站起来向艾花枝屈膝一礼,柔柔应声。
&ldo;成了,早些安置,温水你美子哥早给你准备好放在堂屋了,灶膛里的火没熄,里面也有开水,甭送了,关门吧。&rdo;说完便领着艾美出去了。
钱庄难为情的跟在后面阖上门,向他阿么和表哥道了辛苦。
院子里的男客已经散了,只剩两桌的残羹狼藉,自然不能等到明天在收拾,还好今儿艾美在这,不然就都是艾花枝一个人来做了,当然,也有可能其他的堂侄夫郞给帮忙,只不过今儿艾美留下了,艾花枝便不愿再累代旁人,这都是要搭人情了,而美子就跟他亲儿子一样,自然不需外道,他们之间也不讲究那些虚情。
汉子们肚子大,庄稼人也不挑食,几乎桌上的盘子都只剩个底儿,这也好收拾,两人手麻脚利,不一会儿桌子就收拾出来了。
钱窖没成年,酒喝的少,光跟着堂兄弟们瞎胡闹了,他去趟茅厕回来,也没回屋,直接上手帮着抬桌子,扫院子。
&ldo;姑么,你别沾手了,我这都快洗完了,在用清水过一遍就成。&rdo;艾美见艾花枝要挽袖子,忙开口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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