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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一双大眼睛在深陷的眼窝中转动着,罗飞简直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具风干的骷髅。
涂小猫也在看着罗飞,等对方走近之后,他瘪瘪嘴说了句:&ldo;对不起。&rdo;当他的嘴唇翻开时便露出两排光秃秃的牙床,上面的牙齿早已脱落殆尽。
&ldo;嗯?&rdo;罗飞没想到对方会以这句话开场,他有些意外。
&ldo;对不起。&rdo;那个年轻的老人又重复了一遍,他说,&ldo;你的助手死了‐‐我为此感到抱歉。&rdo;
罗飞心中一痛。如果小刘还活着,此刻应该也来到了现场。想到这里罗飞便下意识地往身后瞥了一眼,那是小刘常常跟随的位置,如今却只剩自己孤单的影子。他的鼻翼轻轻抽动了一下,难以掩饰心中的悲伤。
良久之后,罗飞黯然地说了一句:&ldo;他是个好人。&rdo;
&ldo;我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rdo;涂小猫解释说,&ldo;我只是把朱思俊心头的魔鬼释放了出来,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受我的控制。&rdo;
罗飞不知该用什么情绪对待眼前的这个&ldo;怪物&rdo;。按理说此人就是害死小刘的元凶,但罗飞却怎么也无法凝聚起心中的仇恨,他只是长时间地看着对方,似乎要用目光来驱散心中所有的困惑。
&ldo;怪物&rdo;也和罗飞对视着。他的眼球又黑又亮‐‐这双眼睛恐怕是他全身上下仅存的青春印迹。
罗飞决定抛却情感上的干扰,他只想做一个纯粹的执法者。于是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问道:&ldo;你承认自己就是系列杀人案的真凶吗?&rdo;
涂小猫点点头,用虚弱的声音说道:&ldo;我承认。&rdo;
&ldo;那就请你和我一起回警队接受调查。&rdo;
涂小猫沉默了,他把瘦小的身体缩在沙发里,像是要躲藏起来似的。但他明白自己已无处可躲,最终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他又抬头看着罗飞问道:&ldo;我很想知道,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rdo;
&ldo;李凌风的死亡动机。&rdo;罗飞回答说,&ldo;他既然为了&lso;名气&rso;的欲望而死,为何却没有把&lso;七宗欲&rso;这样的完美计划透露给公众呢?这便不合逻辑。所以我猜测李凌风对&lso;七宗欲&rso;的计划并不知情,幕后的真凶另有其人。&rdo;
&ldo;原来如此……&rdo;涂小猫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黯然说道,&ldo;是我太过谨慎了。&rdo;
&ldo;太过谨慎?&rdo;罗飞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
涂小猫解释说:&ldo;为了彻底达到&lso;隐身&rso;的效果,我不想在网络上留下任何痕迹。所以只要是和网络有关的事情,我全都是操控李凌风来完成的。包括所有网络账号的申请和使用,所有网帖的撰写和发布等等。但你知道,我可不能通过李凌风向网络发布&lso;七宗欲&rso;的计划。&rdo;
&ldo;嗯。&rdo;罗飞点点头说,&ldo;因为这个计划本身是要瞒过李凌风的。&rdo;
涂小猫又道:&ldo;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用李凌风的口吻写一封电邮,把&lso;七宗欲&rso;的计划透露给各大媒体。这封电邮可以在李凌风被捕前写好,设置好延时,等李凌风死后再发送出去。但我还是有顾虑。首先这封电邮用谁的账号来发呢?用李凌风的账号就有可能被李凌风发现,但使用新账号又会给警方留下疑点。另外我还担心警方会对邮件进行语言痕迹比对,进而从遣词用句中找到漏洞。出于这些顾虑,我最终放弃了发邮件的想法,因为李凌风的死亡动机也不算什么大漏洞吧,最多只是一点点不完美的瑕疵,没必要为此冒险。呵呵,真是没想到,连这一点点的瑕疵都没能逃过你的眼睛。&rdo;
&ldo;你既然在制造假象,那必然会露出不真实的痕迹。&rdo;罗飞郑重地告诫对方,&ldo;这就是所谓&lso;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so;的含义。&rdo;
&ldo;罗警官,你确实是一个非常敏锐的人。&rdo;涂小猫幽然叹道,&ldo;你对案情的分析几乎是滴水不漏,但有一点你弄错了。&rdo;
&ldo;什么?&rdo;
&ldo;我策划出这个杀人计划,让自己隐身事外,我并不是为了逃避惩罚。你看看,我已是个行将就木的人,病魔早就宣判了我的死刑,我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rdo;
这话确实不错。以对方这副垂暮的状态,就算能给他定罪,恐怕他也无法支撑到审判的那一天了。
罗飞便追问道:&ldo;那你又何必费尽心机?&rdo;
&ldo;我害怕,但不是害怕惩罚,而是害怕外面的世界。&rdo;涂小猫凄然一笑,&ldo;要让我暴露在世人的目光下,这才是最残酷的事情,我不愿在那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中度过余生。&rdo;
&ldo;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可怕吗?&rdo;罗飞摇了摇头,&ldo;或许只是你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所以才会惧怕阳光。&rdo;
&ldo;你并不了解……&rdo;涂小猫盯着罗飞看了片刻,然后他问道,&ldo;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有多残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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