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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ldo;找到了。&rdo;她把信递给了莫兰，&ldo;你可以看看，她写得不错。&rdo;

信的内容如下：

&ldo;刘玉林老师惠鉴：

昨遇居委会的陈君，得知贵体欠佳，本拟趋前问候，只恐以无谓之周旋，反扰贵体之静摄，故未敢前往。你我虽未谋面，但比邻而居，本应相互扶持，但因两树之扰，令刘师身染贵恙，小妹深感愧疚。陈君日前已通知我砍树的时间，我也已同意。然在杀伐前，还请刘师听我一言。树乃家门兴旺之象征。1969年小妹家遭巨变，心无所系，唯见此树尚有一丝安慰，此树为红毛榉，方圆十里，仅此两棵，况栽种于三百余年前，当年董家的后人，曾为此树题诗作对。如今仍枝繁叶茂，有禽鸟长期栖息于此，我知鸟鸣颇为惊扰，然一旦树倒，禽鸟之家被毁，且不论鸟失其所，何其可怜，这也是万事俱败之相。因而杀伐之事，还望刘师斟酌。若刘师肯高抬贵手，放过此树上一众生灵，给小妹一条生路，小妹愿付500元予以补偿。

妹徐上&rdo;

&ldo;威逼利诱。&rdo;我看完后说道，&ldo;不过换作我，我也会答应的。那棵树长得好茂盛，砍了确实可惜。&rdo;

&ldo;她信写得很好啊，她是学中文的？&rdo;莫兰却提出了疑问。

&ldo;她是不是学过中文，我不知道，但她喜欢中国古典文学那倒是真的。&rdo;刘老太说，&ldo;她在书店上班的时候，我总看见她捧着本《唐诗三百首》或者是《三言二拍》中的一本，她还喜欢穿旗袍，总之是个怀旧的人……既然她提起了1969年的事，我后来就找人仔细打听了，这才知道出过这么大的事，老实说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搬来的。反正呢……后来想想就算了，人家家里什么都没了，就剩这两棵树了，我还那么计较干什么，而且我也打听过，这附近方圆十里，的确只有这两棵红毛榉‐‐你们要喝茶吗？&rdo;

我连忙婉拒。莫兰也连连摆手道：&ldo;不必不必。谢谢了。这封信是不是可以暂时由我们保管？&rdo;

老婆婆似乎还有些不舍得，她说：&ldo;好吧，不过事情办完你得还给我。我都登记了的，要是缺了这个可不行。&rdo;

&ldo;当然。&rdo;

我们走出刘家后，莫兰对我说：&ldo;我过去觉得我家好大，现在看看真的好小，又破又小。&rdo;她对自己的旧宅唏嘘不已。

但我关心的却是那封信，&ldo;你干吗要留着那封信？&rdo;

&ldo;她不肯开门，又不肯见人。所以，我想就算我们进门见了她之后，她也不是那种愿意说话的人，但如果一个人看见自己多年前写的信，也许会改变态度。&rdo;莫兰歪头看看我，&ldo;回忆会让人变温柔。&rdo;

这话好像是说给我听的。

&ldo;如果没有回忆呢？&rdo;

&ldo;亲爱的，你不是没有回忆，&rdo;她挽住了我的胳膊，&ldo;只不过你回忆的深度跟别人不一样而已。别人的回忆有三十年，而你是三个月。我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rdo;

她总是把我的失忆症说得跟老年人的高血压糖尿病一样平常。

接着，我们去了居委会。我的警官证很有说服力。居委会的干部向我详细说明了徐海红的现状：一个人住，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人来往，也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居委会干部对她的印象是，出奇的要强，也出奇的冷漠、独立、勤劳、爱干净，万事亲力亲为。居委会的干部对314号周家跟徐海红之间的关系，知道得很清楚，但也告诉我们：&ldo;他们两家没什么来往。他们互不走动，徐海红不欢迎别人去她家。&rdo;

虽说如此，居委会干部仍然认为，周家是西田巷里跟徐家关系最亲密的邻居。

&ldo;因为她女儿回国，总会去看看她。&rdo;

居委会干部告诉我们，目前她女儿周霖就在国内，她认为周霖可能是整个西田巷唯一一个近几年去过320号的人了。她建议我们先跟周霖聊聊。

当时正是午饭时间，周家的后窗飘出一股煮鸡汤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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