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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崔时照走出用膳的地方，崔雨容追上来：&ldo;明明是阿兄想要邀请嘉柔去骊山玩，刚刚席上为何又那样冷淡?&rdo;

崔时照道：&ldo;我如何了?&rdo;

&ldo;你明明就不讨厌她，&rdo;崔雨容站在他面前，&ldo;或者你喜欢她?&rdo;

&ldo;无稽之谈。&rdo;崔时照拂袖离去。

崔雨容倒真希望自己想多了，否则便不是帮他，而是害他。

她自然也喜欢嘉柔，第一次见面就很投缘。但嘉柔有婚约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阿兄这么多年不肯娶妻，她还以为是专注考功名的缘故。可直到今日，发现他偷看了嘉柔好几次，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或许有个人，已经住在他心上多年，他却不自知。

十年前，李绛这一房还未发迹，暂住在城郊的康乐坊。如今李绛已经官拜宰相，住回了永兴坊的祖宅，大门朝街，围墙高耸，庭院深深。

李绛的长子李暄是神策军右军都尉，次子李昶是户部的度支员外郎。在长安士族的年轻一辈当中，这两位可算是佼佼者。

再看李绛的幺子李晔，从小就是个神童，曾被所有人寄予了厚望。

可最后却犹如一道流星，短暂地划过天际，归于暗淡。

李晔从马车上下来，随从云松要搀扶他，李晔却摆了摆手，低头上了台阶。守门的人看到四郎君回来了，连忙奔跑着入内禀报。

厅堂之上，李绛正在跟长子李暄说话，听到李晔回来了，两人立刻停了下来。

李暄说道：&ldo;父亲刚好可以问问他，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我去骊山几次，都没见到他。&rdo;

他话音刚落，李晔便走入堂中，先向李绛行礼，又叫了李暄一声&ldo;长兄&rdo;。李暄没应，只看了他一眼。他当真若表面那般弱不禁风，与世无争么?

三岁便能吟诵诗文，五岁能学曹子建七步成诗，何以会变成如今这般庸碌无为的模样?

李绛让李晔坐下，问道：&ldo;你最近身子如何，一直呆在骊山静养?&rdo;

李晔慢慢回道：&ldo;原本是呆在骊山的，前阵子跟友人出了趟远门，写信告知家中，近日方归，怎么父亲不知道吗?&rdo;

李绛被问得一愣，他自己公务繁忙，又甚少关怀李晔，自然不知道书信的事，也许早就被他顺手扔在要丢弃的公文堆里也说不定。他改口道：&ldo;我许是看过忘了。听闻云南王和王妃已经到了都城，改日你还是去拜望一下。&rdo;

&ldo;是，我过几日便去。&rdo;李晔恭敬地说道，&ldo;父亲若无事，我去看望母亲。&rdo;

李绛冷淡地应了一声，也没什么话跟他说，李晔便起身告退。

走到门外，他听李暄说道：&ldo;父亲，山南东道那边的叛乱已经被虞北玄镇压了。本来以为他会把那五州尽收囊中，可最后剑南节度使韦伦却杀了进去。韦伦几时变得这么聪明了?难道背后有高人指点?&rdo;

李晔没听到父亲的回答，只是双手笼在袖中，漫步往后院走去。

郑氏正在屋里打线团，听到婢女说四郎君回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迎过去：&ldo;四郎，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些你爱吃的东西。&rdo;

&ldo;无妨，我呆不久，只是父亲叫我回来谈些事，您身子可好?&rdo;李晔先扶着郑氏坐下，然后自己才坐在她身边。

郑氏却心知肚明，讽刺道：&ldo;你父亲可是要谈你的婚事?他当年定下的时候就没跟我商量，如今又把我蒙在鼓里。我就不明白，他非要你娶个蛮荒之地的女子做什么?&rdo;

郑氏当年嫁给李绛做续弦，完全是家里的主意。她虽为李绛生了一女一子，但因为儿子不争气，李绛也不怎么看重她。两个人完全是各自过各自的，她就图个相公夫人的名头罢了。

李晔轻声说道：&ldo;父亲既然做了决定，母亲还是不要为此不快了。骊珠郡主也没有母亲想得那么不堪。&rdo;

&ldo;你又没见过她，怎知她如何?都是郡主，长平郡主比她好上千百倍。你若肯听为娘的，早早退了婚书……&rdo;

李晔微微皱眉，口气仍是缓和的：&ldo;圣人已经下旨赐婚，长平郡主即将嫁给淮西节度使，母亲不要再说这种话。&rdo;

&ldo;儿啊，为娘的就是怕委屈了你。&rdo;郑氏抓着他的手，&ldo;你看你两位兄长娶的都是名门望族的嫡女，关键时候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在你父亲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同的。哪像你……&rdo;她怕伤了儿子，没有再说下去。

云南王远在天边，就算他的女儿是郡主，都城里哪个人会给脸面?郑氏是极不喜欢这桩婚事的，空有个壳子。

李晔原本也有退婚的打算，一来是成全她的所爱，二来他所谋之事，未必能保一世平安，不想连累她。可去了一趟南诏，却改变了主意。只要她不嫌他这副&ldo;残破之躯&rdo;，他为什么不能娶她?

他一个人寂寞了太久，也很想身边能有个伴。

从李府出来，李晔默然地坐上马车。云松知道郎君一般不会在家中待得太久，准备驾车回去。李晔忽然问道：&ldo;这个季节，花市上能否买到牡丹?&rdo;

云松想了想回答：&ldo;牡丹春季才开花，这个季节应该只能买到花苗。郎君问这个做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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