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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温宪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走到了烛影里，走到了她身边。

他的步伐很轻很轻，但她仍然感觉到了。

温宪抬手抚过她散落的秀发，轻轻地说：&ldo;我在你宫外站了许久。我不知道那日之后，还该不该进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你安好，我总是不放心。&rdo;

青郁穿着一件月白色泰西纱常服袍，头上只有一支点翠镶料石松鼠葡萄双喜纹头花。

她别过头去，不发一言。

温宪扳过她的身子，扶正她的头，只见脸上的胭脂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打湿。

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

青郁在他怀里冷冷地说：&ldo;听人说你夫人有喜了，还未曾有机会恭喜。&rdo;

温宪听她所言，颇有拈酸惹醋之意，不由得心中大喜，于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ldo;我以为你已经全然不将我放在心上了。原来，你总还是想着我的。&rdo;

青郁否认道：&ldo;我没有，我是真的想要恭喜你快要为人父。&rdo;

温宪心中忽然疼痛起来，慢慢放开她，央告道：&ldo;事已至此，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其实不管是不是，我心里早已把他当作是我的孩子。如今，我与你一样地难过。&rdo;

青郁依然是冷冷地，说道：&ldo;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他是我的孩子。我怀胎十月，吃尽苦头，没有人能与我一样难过。&rdo;

青郁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一行泪径自滑落。

她说道：&ldo;温大人与娇妻日日常相伴，必不能体会到深宫弃妇的心伤。&rdo;

温宪见她如此，心疼不已。抓住她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胸口贴上去。

&ldo;我都知道，所以我当初才想带你走。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rdo;

青郁凄然一笑，说道：&ldo;走?走去哪儿?你的前程不要了?你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又怎么办?&rdo;

温宪沉吟道：&ldo;我们可以一起走。&rdo;

青郁道：&ldo;那我算什么?算妻还是算妾?她能容得了我?出了这个皇宫，还不是要争要斗?&rdo;

温宪争辩道：&ldo;那不一样，至少我对你是真心的!&rdo;

青郁面色凄苦，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说道：&ldo;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敢说你的真心。好，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此时此刻为什么站在这座紫禁城里。&rdo;

温宪有些惊讶，那日静欢当街拦马，早已将她们主仆偷龙转凤之事和盘托出，他未曾想到还有什么隐情是他不知道的。

青郁对温宪说道：&ldo;我原本姓李，名唤青郁。我娘曾是皇上潜邸里的接生嬷嬷。却被皇后所害，被逼殉葬。我从小流落街头，尝尽人情冷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进到这皇宫里，让皇后为我娘偿命。我早早就布局利用你吸引静欢，让她不愿入宫，再利用她代替她进了宫。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万不得已之时，我连刚刚去世的小儿的尸身都可以利用。你说你对我是真心，可是我自己早没有真心了。我昼夜想的只有复仇。所以这皇宫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它永远有数不完的新仇旧恨，层层叠叠，绵延不绝……&rdo;

温宪愣住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青郁说完了，怔怔地看着他。

温宪道：&ldo;我也是你局中的一枚棋子?&rdo;

青郁道：&ldo;可以说，是一枚失败的棋子。我总是犯同样的错误，高估了智计的力量，而漏算了人心。&rdo;

温宪疑问道：&ldo;人心?&rdo;

青郁道：&ldo;是的。人心。我从小生活在仇恨的阴影里，时常被仇恨冲昏了头。我总想着要报仇，却忘了人心并不如器物一样稳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就进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就出去了。&rdo;

青郁说着走近他，他星眸如炬，好似暗夜灯火，又如银河璀璨。

青郁柔声说道：&ldo;温宪，你那日与我说，要带我去到皇宫外面的世界。我真的好想与你一同去看一看。只是，这里的事情，我始终没办法放下。若有来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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