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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ldo;以前，我有一种错觉，只要我一直为陛下尽心尽力，陛下就能一直高枕无忧。大哥出事让我意识到，我也许并不能够做陛下永久的依靠，万一我无法从战场上回来，陛下必须学会自己独当一面。&rdo;

&ldo;舅父，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要回来，&rdo;我咬紧牙关低语，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ldo;您一定得回来，您一定能回来。&rdo;

&ldo;嗯，我一定会回来的。&rdo;对面的人向我保证，语气轻柔，但语调坚定。

在繁花盛开的时节飘起漫天雪花，俗称&ldo;倒春寒&rdo;。长安城内白雪皑皑，李太师远赴代郡，射御课无人代理，遂改成蹴鞠课，我同曹襄他们尽兴地跑了几局，直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换上深衣走过小半个长安城，内心的火热随着雪地的严寒渐渐冷却下来。到达宣室殿时，前殿朝会尚未完结，掀开偏殿的门帘，已经有人占据着一张书案，正在竹简上写写画画。

东方朔抬头，见我从怀里掏出沓浆纸摊开，一个箭步蹿起来，夺过去拿在手中翻看，口中发出&ldo;好纸，好纸&rdo;地赞叹。

&ldo;贤侄有多余的么，能送臣一些么?&rdo;他恋恋不舍地将绘着山川地图的浆纸还给我。

&ldo;你的薪水比我高，为何我购得，你要人送?&rdo;我奚落他。

&ldo;臣的薪水要供宅子，养马，还要管饱肚子。&rdo;东方朔摇头抱怨，&ldo;等贤侄到了而立之年，就知道生活的苦衷喽!&rdo;

早先我就听说东方朔终于攒够了钱，在长安城根下置了宅邸，免去每日路途奔波之苦，又见他每日里勤恳工作，只为赡养家中美娇娘，实在辛苦，遂笑道：&ldo;我那里确实有多余的浆纸，你有空去卫府找我拿。&rdo;

手边暖炉中的炭火劈啪作响，我裹着短袄，跪坐在宣室偏殿内，捧着二舅留给我的那份地图，怔怔地盯着上谷郡的方向发呆。

距四路将军各怀心事离开京城的那天已经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定出兵计划确实如二舅所料，大姨夫出云中去往阴山西麓探白羊王后路，公孙敖出雁门，李广出代郡，分别越过阴山东麓和中麓向北探军臣单于前锋，二舅出上谷经燕阴谷口向北探左贤王兵力分布。

然而，事情并未完全顺着二舅预测的方向发展。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不管是天子还是二舅，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李广本人的意愿。

&ldo;臣之前同韩代相、公孙太仆打过配合，且臣十几年来一直为大汉镇守边关，对战匈奴经验丰富，因而臣愿意领兵出雁门，恳请陛下予以考虑!&rdo;战前祭祀典礼进行中，拜将的时候，李广将军如是说。

当李广从公孙敖手里接过那半片熊符时，我仿佛能看见公孙敖额头暴起的青筋，用&ldo;怒发上冲冠&rdo;来形容此时的公孙将军毫不为过。

出雁门的兵马主力，乃公孙敖花了几年心血一手栽培出来的骁骑营精兵，配备的马匹为大汉最优良的马种。李广不按牌理出牌，在天子与祭司面前请愿，当着众将士的面索要雁门兵权，公孙敖若是不给，那就是对天不敬。所以最终出兵的顺序，中左路李广率骁骑营出雁门郡，韩安国守雁门;中右路公孙敖领代郡骑兵，李椒升为代郡太守;东西两路不变。

大姨夫平日里最见不得临时变卦的事儿，气得脸色发白，当场欲同李广动手，被二舅拦了下来。李椒并未料到老父亲会在拜将时整出幺蛾子，祭祀结束的时候找到公孙敖好一通赔礼道歉。不过我想李椒也一定很伤心，父亲情愿要韩代相做后勤，也不要与他这个儿子合作。

大汉对匈的第一次主动出击，亦是我参加的第一次战前祭祀，谁料到居然以此番混乱的局面收场。负责占卜吉日的太史令司马谈对此感到颇为不安，连连向陛下叩首请罪。

昨日清晨，北境的战事终于稍微有了一些眉目。云中的军报率先传回，大姨夫，也就是轻车将军公孙贺顺利进军阴山古道，全军一路畅通无阻。

&ldo;荀爱卿，子叔可在信上写明斩获数?可否益封?&rdo;总算得着一份结果，天子舒了口气。

荀彘瞥了眼坐在一边抄军报的我，拱手道：&ldo;回陛下，太仆大人并未言明人头斩获，不过据返回的信使说，他们沿路遭遇的均是些零星的部落和匈奴斥候，共计不到二百人，无人漏网。太仆大人说，此次西路军行动目的既已达到，还请陛下不予封赏，以求保密。&rdo;

天子点头：&ldo;也行，传令给云中太守，等子叔兜完一圈，让他赶紧回来。封赏之事，朕再等等其他三路的消息。&rdo;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这里更得很慢，感兴趣的话，请移步长佩。

第38章38企图

门帘微动。我抬头望，不知何时东方朔已经抱着竹简起身走到门口，掀了帘子回头，留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ldo;又在思念你舅父哪?&rdo;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圈了过来。刚下朝的天子悄没声儿地绕到我身后，将我紧紧箍在他的怀中。

&ldo;二舅那里还是没有消息么，他现在应该已经越过燕阴峡谷，抵达燕山北麓了吧?&rdo;我放弃了挣扎，伸出手指顺着上谷往北的方向指去。

&ldo;上谷那边，最近暂时没有新的军报。&rdo;天子道。他其实也格外关心二舅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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