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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她睁开眼睛，似乎笑了笑，接着道：&ldo;我又想，至少我还有三个月的美丽，我自然该好好珍惜，那么，在这三个月里，我该做些什么事呢？&rdo;

楚留香忍不住道：&ldo;于是夫人就想将这美丽永远保存在人们心中，于是就找到了天下最负盛名的人像画家孙学圃。&rdo;

秋灵素怔了怔，道：&ldo;你……你已知道了？&rdo;

楚留香道：&ldo;在下已见过了孙先生。&rdo;

银时的猜测没有错，是他把女人想得太恐怖了。楚留香看向银时，只见银时还是一如既往的睁着死鱼眼在抠着鼻屎。

秋灵素默然半晌，黯然道：&ldo;那时我做事实在太任性……就在画成的那天晚上，三个月的期限已到，石观音向来都是最准时的。&rdo;

楚留香道：&ldo;所以夫人就在那天晚上，毁去了自己的容貌。&rdo;

秋灵素道：&ldo;石观音留下的那小瓶子里，就是一瓶比火还烈，最灼人的药水。&rdo;说到这里，她平静的语声，终于不禁激动起来。

楚留香叹道：&ldo;夫人不愿意孙先生醒来后，瞧见夫人容貌已毁，所以就……&rdo;

秋灵素颤声道：&ldo;我将那瓶药水淋在脸上后，神智已几乎疯狂，所以……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我……我……&rdo;

她突然以手掩面，再也说不下去。

楚留香长叹道：&ldo;直到现在，在下才知道夫人为何要对孙先生如此，为何要画那四幅画，以前我们对夫人的用意，完全都猜错了。&rdo;

秋灵素道：&ldo;无论我为的是什么，我做出那种事来，你都不会原谅我的，是么&rdo;

楚留香黯然半晌，柔声道：&ldo;在下只知道现在的任夫人，是世上最温和，最仁慈的女人，至于以前那秋灵素是怎样的，在下既不知道，也不关心。&rdo;

秋灵素也沉默了许久，悠悠道：&ldo;这二十年来，我的确改变了许多，你当然也可猜得出，是谁令我改变的。&rdo;

楚留香道：&ldo;任老帮主。&rdo;

秋灵素且不回答，却道：&ldo;我在疯狂中挖去孙学圃的眼珠后，自己也昏迷不醒，醒来时整个头都已被包扎起来，此后我便在黑暗中生活了几个月，那时我真不知有多么的感激素心大师，若不是她照顾我，我怎能活下去？&rdo;

她语声已渐渐平静，接着道：&ldo;但等到我重见光明时才知道，时时刻刻在身旁照顾我的，竟不是素心，而是任慈。&rdo;

楚留香道：&ldo;所以夫人就将那感激之心，转给任老帮主？&rdo;

秋灵素摇头叹道：&ldo;那时我非但没有感激他，反而恨他！&rdo;

楚留香讶然道：&ldo;恨？&rdo;

秋灵素道：&ldo;我见到任慈时，也见到了自己的脸，我见到这张脸，才知道我已没法子活下去，我失去了容貌，也就等于失去了生命……&rdo;

她叹了口气，接道：&ldo;那时我心里既悲哀，又愤怒，更恨任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见到我，我疯狂般将他赶了出去。&rdo;

楚留香叹道：&ldo;夫人那时的心情，在下倒也能了解几分。&rdo;

秋灵素似乎又笑了笑，道：&ldo;那么你也该知道，像任慈这种人，是赶不走的，第二天早上，他又来了，我又赶走了他……&rdo;

楚留香微笑道：&ldo;但第三天早上，他还是来了。&rdo;

秋灵素道：&ldo;他天天来，我天天赶，我用尽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骂他，甚至打他，但他还是一早就来了……&rdo;

她轻轻抚着手中的骨灰罐子，这虽然只是个冰冷的瓷瓶，但却像是带给她无限温暖。

银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的听着。

她柔声接着道：&ldo;你知道，那时他已是丐帮的帮主，他本不必对一个既丑怪，又凶狠的女人如此忍耐的，你现在瞧着我的脸，也该知道，除了任慈之外，世上绝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对我如此忍受的。除非我真的是个死人，否则又怎会不被他感动呢？&rdo;

楚留香微笑道：&ldo;有时人们也会一见钟情，情深入骨的。&rdo;

秋灵素又似笑了笑，道：&ldo;无论如何，这总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他知道一个女人容貌被毁后的痛苦，他也知道惟有情感才能令这种痛苦减轻，所以他决定牺牲自己，来陪伴我，安慰我一生。&rdo;

她仰首望天，悠悠道：&ldo;我早已说过，他是世上最仁慈的人。&rdo;

&ldo;然后呢？那个仁慈的男人死掉了不是吗？&rdo;银时终于开口了，&ldo;他是被人害死的，对吧？&rdo;

&ldo;这正是我选择继续活着的理由。&rdo;秋灵素黯然道，&ldo;你可听说过汉献帝衣带诏的故事，他身为皇帝，却如同傀儡，非但什么事都不能做主，而且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全。&rdo;

楚留香动容道：&ldo;难道任老帮主也……&rdo;

秋灵素道：&ldo;这三年以来，任慈的处境，也正和那可怜的皇帝一样，名虽为丐帮的帮主，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受制于人。&rdo;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ldo;受制于谁&rdo;

秋灵素一字一字道：&ldo;南宫灵！&rdo;

楚留香跌足道：&ldo;果然是他……果然是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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