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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ldo;行了行了。&rdo;士兵挥了挥手，不愿再多说，&ldo;赶紧走吧！&rdo;

&ldo;多谢。&rdo;弟子一揖到底，驾着马车离去。士兵走回他刚才戍守的地方，仰头可看见小圣贤庄的一角屋檐。听闻那日大门近处起火，围墙都被烧了几十尺，这屋顶如今也是蒙了一层灰败，不见当初之气势。

儒家这下，还真是伤筋动骨啊……他心里暗暗感叹道，弟子大半重伤，掌门被人带走，元气受损，也就是苟延残喘而已了。

马车驶进桑海城，在街巷拐角处的一家医馆前停了下来。驾车的弟子掀起帘子，把里头担架上的人抬下。担架上的弟子侧躺着，受伤的手臂悬在外面，身子用一张毛毯搭着。医馆里的大夫出来将人抬了进去，那受伤的弟子挪了挪身子，掩住了毯子下的书简，旁边七手八脚抬着担架的人群中一人目光微闪，趁着杂乱探手入毯子下方抽了走。

&ldo;哎哟……&rdo;受伤的弟子作势□□，&ldo;轻点轻点……&rdo;

&ldo;怎么作事的？&rdo;老大夫神色薄怒，低声呵斥那人，&ldo;别在这头添乱，上隔壁街口对着的那条溪流那打一桶清水来！&rdo;

&ldo;是是是……&rdo;那人惶恐应着，不着痕迹地敛了敛衣袖，转身跑了开去。

门口叩门声传来，伏念头也不回，注视着小窗外枝头的新芽，应了声请进。

&ldo;伏先生好雅兴。&rdo;

伏念回身，双手抱于胸前一揖：&ldo;见过大人。&rdo;

&ldo;前日追捕叛逆生出不少的混乱，皇帝陛下命赵高好生照看伏先生安全，寒舍蔽陋，请伏先生委屈委屈了。&rdo;

&ldo;承蒙皇帝陛下记挂，伏某不胜荣幸。&rdo;伏念再一揖，声音干瘪。

赵高不应，目光扫过桌案上，早些时候送进来的一杯茶，现在却一点也没动过。

赵高似是笑了，沿着伏念方才面对的方向看向窗外。伏念仍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对着赵高，俯身之间脊背挺得笔直。

&ldo;伏先生无需忧心，&rdo;赵高缓缓道，&ldo;小圣贤庄根基深厚，虽突遇此祸，然必会转危为安。&rdo;

伏念不动：&ldo;有陛下护佑小圣贤庄，伏某自然无需作杞人之忧。&rdo;

赵高眼神微动闪过一丝冷光，随即以轻笑掩过，回身走出房间：&ldo;伏先生在今时今日仍能处之泰然，真不愧为桑海儒家掌门呵。&rdo;

&ldo;不敢当。&rdo;伏念回道。赵高一哂，收回目光，悠然踏出，身后传来伏念沉如山岳的声音：&ldo;恭送大人。&rdo;

房门在身后徐徐合上。

黄昏的庭院已点上了灯，乌云堆积在空中，夕阳从后方照射，将那深浅的灰色晕开一片暧昧不明的淡粉。赵高缓步走到庭院中间，侧面的一个黑影闪过，一人在其面前单膝跪地：&ldo;大人。&rdo;

&ldo;如何？&rdo;赵高淡淡开口。

&ldo;属下已在桑海城内打探过，事出当日，有一女子与儒家三当家张良一同出现。&rdo;

&ldo;可是有不少人见过？&rdo;

&ldo;是，&rdo;那人低头应道，&ldo;那名女子，身着浅红色曲裾。&rdo;

赵高眯起双眼，目光停留在面前之人呈上的衣裙碎片，昨日稍早他曾下令搜查小圣贤庄附近树丛，在临近悬崖一带拾得此物。裙角上沾着血迹，断开处平整干脆，若非利器割下别无可能，边缘的一片似被火燎过，带着熏黑的烟尘。

悬崖周围有着明显的打斗痕迹，枯枝落地横七竖八，断面光滑平整，显然是利器所削。

&ldo;可有向公子禀报？&rdo;赵高注视着那一角衣裙，背在身后的双手骨节分明，黄灯映着苍白透出一丝诡意。

&ldo;属下已至公子府上禀报大人欲求见，公子回话，说已仔细考虑过大人的提议，会在合适时着手查清此事，只是现下先暂缓处理，大人不必多番求见，亦不必去了。&rdo;

眯起的眼中渐渐浮出一抹冷笑，赵高伸手接过了面前人递上的碎片，收入袖中：&ldo;公子事务繁忙，赵高本就不该再多打扰。也罢，备下车轿，且容赵高冒昧拜谒李大人，请求代为禀报皇帝陛下，只望陛下体恤赵高之苦心，容卑职为公子……&rdo;

冷笑攀上了嘴角，赵高抬步朝将军府的前门走去。

&ldo;……略分众忧。&rdo;

夜幕笼罩窗外，树枝投下的斑驳黑影在地板上铺开。伏念凝视着桌案上的油灯，烛芯处的星点焦黑隐在了烛火的明黄之中。

将灯油点染只需数颗火星便可，然燃烧成一片终归太过耀眼。灯芯的棉线本无关紧要，却只有让灯火点燃在其上，方可将灯油一点一点抽干。

只是这灯芯……却也可遇火则燃。

他伸出右手，触到身侧佩戴的太阿。

案上灯火的火舌颤了颤，熄灭作一缕青烟。

屋门骤然从内破开。

太阿剑上带着力拔山岳之气势，出鞘如虹一息之间便破开了门外的防御。剑气横扫，狂风卷着尘埃摧枯拉朽，庭院中的树木连根拔起。附近赶来的士兵尚未合成一个圈，便被这剑气袭得吐血不振。哨塔上火光明亮，黑烟滚滚而起，闻讯而来的士兵将伏念团团围住，□□扫过处金属相击之声铿然贯耳。剑身上已沾满了鲜血，倒下的人愈来愈多，伏念挥剑指向前方，不顾□□刺入后背，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围墙上的弓箭手已集结列作一行，数百张弓拉动之声恍若雷鸣嗡响，箭尖玄铁发出粼粼的冷光。所向之处，塔楼上的人影长身孤立，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远方群山中小圣贤庄灯火通明，他将太阿剑收入鞘中，转身面朝西南肃然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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