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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并不介意这些,能看到一个相熟的人实在是值得高兴的。那些日子我疲于应付杨钦与孟姨娘,思乡思家的心情更为急迫,所以就连石屹也变得可亲可爱起来。
石屹拜谒杨钦是按他们世族之间的惯例来的,自然杨钦便问他何处歇脚。石屹在余杭并无亲戚不好投宿,便说住在了驿站。杨钦便留他家里住,推脱一番,石屹便顺势住了下来。
于是他住下次日我便去寻他了。
石屹住在杨家大宅连着的一个小院子里,不过来往服侍的俱还是杨家的人,所以我过去也还算方便,不过多说了几句闲话来打发。
石屹正在屋子里写信往家去,看见我,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来,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无措同我笑道:&ldo;我想着怎么去见见你呢,你倒先来了!&rdo;
我抿嘴笑道:&ldo;老熟人了,还这么客气?&rdo;
自我拜师梁子韬后,往楚云去的机会便少了,所以来往都是崇谨送的我,我也就和石屹没了什么往来。但毕竟是认识的,我看着他不安的样子,还是有些想发笑。
&ldo;是是,惭愧,惭愧。&rdo;石屹笑了笑,连忙搬了椅子让我坐在敞亮处,又慌乱起来,&ldo;客居中,都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这可怎么好?&rdo;
我笑道:&ldo;你坐罢,又闹那些虚礼做什么?&rdo;
石屹这才讪讪笑着,挨着我坐了。
我侧头看他:&ldo;见过杨钦了?&rdo;
石屹怔了怔:&ldo;是,已拜见过尧委世兄了,和他请教了好些文赋上的学问,收益颇丰。&rdo;
我摇头笑道:&ldo;没想到你是认真来请教他学问的。我还以为杨家大少爷不过是个装门面的花架子呢!&rdo;
大约是听我口无遮拦议论杨钦,石屹有些不自在,遂轻咳两声,笑道:&ldo;反正尧委世兄总是比我强些就是了。&rdo;
我出于好心,告诫他:&ldo;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该小心的时候还得多加小心些。难道光见那一面,你就和他推心置腹了?&rdo;
石屹有些吃惊:&ldo;听口吻,白芙你仿佛不大喜欢尧委世兄?&rdo;
我笑道:&ldo;不太熟,不好说。&rdo;又笑道:&ldo;不是说有父母之言要转告我么,你是几时去见我父母亲了?&rdo;
石屹看着似有犹豫,沉默半晌说道:&ldo;其实不是令尊令堂,是崇谨捎书信于我,中间夹了一封给你的信。我想你大约想及时一阅,就带来了。&rdo;
第47章
崇谨给我的信是另外封好的,泥章盖着,丝毫没有拆开的痕迹。石屹递给我的时候颇有些不情不愿,但我顾不上他喜不喜欢,笑着谢过了他,又让容易把带来的点心盒子拿给他,笑道:&ldo;这是我姑母房里做的,广陵那边的口味,你尝尝。&rdo;
石屹忙起身从容易手上接过了,笑道:&ldo;真是不好意思,住着你们家的也罢了,还要另拿。&rdo;
我摆手笑道:&ldo;千万别这么说,难道我不也是客居?&rdo;
本想回自己房里再看那信,但杨家实在大,就算我这回就告别了石屹,一时半会也走不回去,白叫我在路上焦急难安了。遂一边劝石屹用点心,一边拆了信,微微侧过身去就细细读了起来。
信上字迹一如往日俊雅古拙,不过是用平日白话写成的,读起来不显生涩,反倒觉得他就在我身边呢喃低语一般。
崇谨于信上如是写道:
白芙,蜀中之景磅礴不失秀丽c新异不失典正,我时与兄友泛舟江上,时从长辈登高峨眉之巅,如身处仙境宝地,不可于文字间尽绘。文人骚客亦多,以诗文往谒,多互赠美酒佳肴,畅聊古今佳话,不甚欢愉。只食物多辛辣,我多有不惯,听说你亦出行,以为同病应相怜,遂修书信于你,稍慰你我羁旅之疲。月明星稀之时,常怀旧友如你,若得你于我身侧相伴,可痛饮一大白,痛话一大夜,如此不负浮生。望自珍重,得盼故地重逢。
另,若见公坚,可请他在出门会友时携你同去,余杭风土人情亦好,最适增广见闻。
落款是&ldo;崇谨&rdo;,和他的一枚刻着&ldo;凌霜傲风&rdo;四字的闲章。
我把他的信从头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他对我诉说羁旅之苦时噙了泪在眼中,颇为心酸不已。但又见他乐在明山秀水之中,喜于交友访客,亦可感同身受而为他高兴。
大约是石屹见我亦笑亦哭,脸上表情实在复杂古怪得厉害,遂搁了笔来问我:&ldo;是崇谨说了什么不好的么?&rdo;
我忙把信往心口处掩了,摇头笑道:&ldo;都是好话,是我太过外露了。&rdo;
石屹忙舒了一口气,笑道:&ldo;这就好,我可不知道怎么哄人。&rdo;
我将信收好,放到了内襟里藏好,起身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椅背笑道:&ldo;你的信写完了?&rdo;
石屹笑了笑:&ldo;差不多了,你想看么?&rdo;
我摇头笑道:&ldo;你往家里寄的信,我看他做什么?&rdo;遂丢开手,往他书架子上摆着的书去看。
石屹在我身后盯着我,说道:&ldo;不过我来的时候,畹华确实托我带了些东西来,说是给你们大姑奶奶的。我是外男子,不好随意去拜见你姑母,你得便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见一见。&rdo;
我忙转过身来问他:&ldo;见着畹华了?他好么?我父母好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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