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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醉月发现了一个麻痹自己的好办法:喝酒。何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家中那些不事生产的纨绔之辈还是斗鸡买狗夜夜笙歌,家里头的酒窖也因此常年不上锁,门户大开。在发现这个情况后,醉月好几次潜入酒窖偷酒喝,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
家族中的人并没有发现醉月的小秘密,他们只是觉得醉月的书法越来越狂放,也越来越好卖,因此将她逼得更紧了。直到她十七岁那年,这个情况才有所改变。
当时有一个富豪看上了醉月,提出要娶她做偏房。当时民国已经成立,废除了一夫多妻制,但因为种种原因,这一政策并没有真正执行,不少人还跟从前一样,家里养着不少房妻妾。
其实从醉月的出身来说,给人做妾实在是一件辱没祖宗的事,但当时何家早就已经入不敷出,光靠卖字也无法填补财政上的无底洞。那富豪提出只要醉月愿意嫁给他,他就帮忙还清何家的一切债务。这一个提议让何家那些被金钱蒙蔽了眼睛的狼心狗肺之辈心动了,也不管醉月本人愿不愿意,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醉月当然是不情愿的,她是何家的女儿,虽然何家如今已经没落,但她骨子里还是有着那种士人的骄傲,怎么肯让人将自己给卖了?何况还是做小?
更不能容忍的是,她还听说那富豪作恶一方,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她坚决不能容忍自己一生和那样的人度过。
但仅靠着醉月一人的力量是完全无法反抗的,何家人将她严密看守起来,她也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眼看着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醉月也渐渐趋于绝望。终于在临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自知没有希望的她上吊了。
醉月死后变成了一抹冤魂,她不愿到地府报到,从此安安心心用鬼的身份在地府过活,她选择留在人界游荡,目的是为自己报仇。
因为新娘在成亲前一夜自杀,早就收了聘礼还债的何家人无法面对富豪的怒气,况且从醉月死去的第二天起,何家老宅里夜夜都会响起女人幽怨的哭泣声,这是醉月的鬼魂在作怪。
何家人慌了,既是为了逃避富豪的追债,也是为了不让冤魂找上自己,他们草草将老宅卖了,各自离开,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就此分崩离析。
再之后便是战争爆发,世道混乱,醉月也渐渐失去了何家人的行踪,也不知是死在战争之中,还是隐姓埋名了。
当初宋澜收服醉月的时候过问过她的身世,醉月就是这么回答他的。当提起何家的时候,她眼神里满满都是怨恨和疯狂,显然至今也无法放下心结。因为痛恨何家,她还因此改姓改名,不再以“何”为姓,只让人叫自己为“醉月”。
如今何家人再找上门来,宋澜除了担心醉月特殊的身份被发现外,更担忧醉月会因此被刺激得回忆起痛苦的往事,尽管她已经被宋澜给收服,但要真的疯狂起来,只怕会惹出大动静来。若是让人界那些有异能的和尚道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甚至还有可能连带着他们所有鬼都被发现。
真是令人脑阔疼啊,宋澜无奈地揉着太阳穴。
第43章[]
回到行州出租屋时已经是凌晨将近一点,宋澜惊讶得发现谢道年那间卧室的灯还在亮着,这对于生活作息很正常的谢道年来说,是件不大寻常的事。
“难道是忘了关灯就睡着了?”宋澜自言自语着,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他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灯亮一整个晚上耗电。他并不小气,但也不喜欢看到不必要的浪费。
宋澜都已经做好准备如果没人回应他就直接穿墙进去关灯了,没想到门很快就被从里面打开。
“你还没睡?”宋澜微微惊诧了一下。
谢道年点头,侧身让开门,淡淡的口气:“我在等你。”
“等我?”宋澜是真的吃惊了,“等我做什么?”
谢道年反问:“你今天从工厂出来后去哪里了?”
宋澜这才明白谢道年的意思。今天原本是他拉着谢道年去工厂的,美其名曰让他这个老板也熟悉熟悉业务,免得到时候宋澜完成任务离开了,影子书店又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用宋澜的话来说,这实在是“太丢他宋澜的脸”了。
宋澜不容易说服谢道年放下手中的花花草草和他一起出门,不想两人才刚到工厂不久宋澜就接了一通电话匆匆离开了,只留下谢道年一人在原地和工厂接待人员大眼瞪小眼,还不知该怎么解释为什么一阵风过去,宋老板就原地消失了。
面对显然是兴师问罪的谢道年,宋澜难得有些心虚:“那什么,你听我解释,今天我突然离开是有原因的……”
听完宋澜的叙述,谢道年原本紧紧拧起的墨眉稍稍松开了点,半垂下眼帘,喃喃道:“碰到生前的亲人了吗……”
“是逼死自己的亲人。”宋澜补充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说不定他就答应让醉月和何家人见面了。今天那个老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提到醉月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内疚和忏悔,说不定是真的像他所说,愧疚了几十年了呢?
“这事太让人为难了,一边是即将入土的老人,一边是满怀仇恨的厉鬼,不管选择哪一方,对另外一方都不好。”宋澜摇着头叹气,显然摇摆不定究竟要不要醉月知道这件事。
谢道年突然开口:“我觉得,还是让醉月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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