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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月色,裘如玉不知是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岁月苍老了视觉,他看见那披着红色斗篷的娇弱女子,竟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良久,他才自嘲道,&ldo;老了老了,总想起前尘往事来,连你这丫头都能认错成别人了……&rdo;
莫愁没接他的话,只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ldo;给我说说她,好么?&rdo;
&ldo;我也没想到慕春会变成妖孽,她也怪可怜的……&rdo;
&ldo;我说的不是她,是那位。&rdo;
时空好似一瞬间凝住了,风不浮月不笼,山川万物都静止了,但很快就被裘老爷一声苦笑打破了。
&ldo;哦,你说珵美。&rdo;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珵美,是莫愁的前世,也就是二十年前住在这院子里的女人。
裘如玉缓缓坐在树下,他像是在诉说一段流传久远的佳话,更像是回味糖果蜜饯的回甘,脸上竟然洋溢出一点幸福来,全然没了方才一脸的萧索黯然。
&ldo;初见她那一年,是大雪深冬。那天她也穿了你这样一个大红色的斗篷,像凌寒而开的梅花一般,周身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我恍惚间以为是仙子绝世独立,竟一时不敢上前,觉得多看一眼都是亵玩。&rdo;
裘如玉抬头看着月亮,眼底闪过一丝寂寥,&ldo;可就在我像傻子一样愣住的时候,她冲我笑了。笑得那么好看,说不上是朱唇秀目哪里好看,就是好看,摄人魂魄的好看。&rdo;
&ldo;她是新搬来的邻居,父母早逝,她一个人生活。写得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她喜欢庄子,她总是坐在这棵树下读经。我陪着她,伴着她,总觉得上天对我太过厚爱,让我能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rdo;
&ldo;可是我想向她许诺一生的时候她却只是莞尔一笑,从不肯回答我。&rdo;裘如玉脸色黯然,带着一丝苦笑,&ldo;也是,和她比起来我就是泥淖里塑出来的凡夫俗子,能伴其身侧已是万中无一的恩典,怎么还敢奢求据为己有?&rdo;
&ldo;后来,老天也没眷顾我太久。我随父亲南下采购新茶的途中偶然得了一支上好的簪子本想送给她,我兴高采烈地来到她府上,却发现已经人迹寥寥,她死了,因为没有家人,所以管家遣散了所有奴仆,草草藏了她,正欲离开。&rdo;
&ldo;我觉得天都塌了,疯魔了似的追问她的死因,管家却也说不清,只说是坐在院子里聊着天便暴毙了……后来,我买下了这个宅子,就当是一个见证吧,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黄粱美梦,她真真实实的存在过。&rdo;
莫愁眼中看不出任何悲喜,她轻声道,&ldo;可你还是让三姨娘住了进来。&rdo;
裘老爷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莫愁也不执着,她继续问道,&ldo;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么?&rdo;
&ldo;倾城倾国不足以形容……&rdo;
&ldo;不&rdo;莫愁打断,&ldo;我说的是具体的样貌。她身高多高?肤色白皙么?笑起来有酒窝么?她是黛眉还是弯眉?她是桃花眸还是丹凤眼?&rdo;
裘老爷愕然,竟一时回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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