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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榛榛最近身体很不好,昨天又在散步时晕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rdo;颜姝说。
常洛微微迟疑了一下,&ldo;还是不要了。那也许会使她更痛苦吧。&rdo;
颜姝瞪着他,&ldo;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越瞅你越不对劲!&rdo;
常洛起身说,&ldo;我还有点事,不然你先回去吧。&rdo;
颜姝呆了呆,也腾地站起来,一把拉住常洛的胳膊。忍住心里的悸动,仔细看他的脸。忽然捂住嘴,茫然无措地退了两步。
常洛心里一沉。颜姝惊慌的眼神,更佐证了自己的猜疑。这一天,是迟早都会来的吧。他低声说,&ldo;颜姝,麻烦你以后多照顾榛榛,她实在很无辜。&rdo;
颜姝从来都那么坚强锋利,此刻竟然红了眼圈,&ldo;常洛……&rdo;
常洛柔声说,&ldo;你不要哭。这都是我自找的。只不过延迟了五年而已。好了,这下一切都可以结束了。&rdo;
颜姝努力忍住泪水,&ldo;不,不!我不会让你消失,不会!&rdo;
常洛轻轻苦笑,搂住她的肩头,&ldo;这样大概是最好的结局吧。&rdo;
镜子里映出他双目紧闭的脸庞,轮廓俊朗,却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里,有种重影般的模糊感!
凌榛榛打开门,默然侧身让颜姝进屋。她神情憔悴,眼睛迷蒙。显然来自脑部的疼痛使她没有睡好觉。
颜姝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哀。虽然一直都嫉妒和厌恶凌榛榛,但此时却只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用情至深的人,通常都会扮演悲剧角色。五年前,凌榛榛的爱人容不下她的痴情缠绵;五年后,凌榛榛在心里默默怀念一个身影,却为整个世界所不容!
颜姝把照片一张张拿给凌榛榛看,&ldo;当年surflower上的人,几乎已经全部消失了。张云涌、胡辛、严锦若、孟川、罗吉年、何太原、邹兰、徐婉……一个接一个消失了,田家杰眼看也要步他们的后尘‐‐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他们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都是因为你忘记了他们,他们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你的记忆可以&lso;杀人&rso;,所以是你&lso;杀&rso;了他们!&rdo;
凌榛榛痛苦而茫然地看着她,&ldo;我不明白……&rdo;
颜姝眼圈发红,&ldo;你还记得常洛吗?&rdo;
凌榛榛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说,&ldo;记得。一直都记得,永远不会忘记!&rdo;
颜姝怔了怔,&ldo;是吗?&rdo;常洛的脸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但凌榛榛为何仍记得那么清楚?&ldo;你依然爱他吗?&rdo;
凌榛榛的褐色眼眸里,情感厚重,忧伤亦浓郁。
颜姝说,&ldo;我明白了。你一定要记得他,千万不要忘记!如果你忘记他,他也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明白吗?&rdo;
凌榛榛轻轻说,&ldo;我怎么会忘记他?&rdo;
颜姝站起来,&ldo;我走了。你要记得我的话。&rdo;
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凌榛榛忽然露出极端痛楚的神色,抱住头跪倒在地上。颜姝连忙扶起她,&ldo;榛榛,你怎么了?&rdo;
凌榛榛的突然晕厥又发作了。她醒来时,讶然看着颜姝,&ldo;颜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rdo;
颜姝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再次问刚才的问题,&ldo;你还记得常洛吗?&rdo;
凌榛榛眼神茫然,&ldo;常洛,我认识他吗?&rdo;
这句话令颜姝的心凉到彻骨。
凌榛榛的头又一阵剧痛,表情也异常痛苦挣扎。过了半晌,头痛才缓解,她忽然眼睛一亮,&ldo;我记得常洛啊!我怎么会忘记他呢?刚才脑里很痛,乱哄哄的……&rdo;
章医生说,凌榛榛脑部的阴影越来越浓了,而且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向中心压迫。那个靠凌榛榛意念坚韧维护起来的白色亮点,已经被那圈阴影强悍地围逼缩小了。那个白色亮点,代表是关于常洛的记忆。
凌榛榛每痛晕过去一次,常洛的&ldo;模糊&rdo;就更严重一分。他的躯体已日渐轻淡。他静静坐在窗口看日出日落,他说仔细闻的话会在空气里发现花的芬芳和泥土的清香,生命中原来有很多值得珍惜的细节。说这话时,他烟雾般飘渺的脸孔,呈现出柔和平静的神情。
颜姝轻轻掩上门,背靠墙壁,用嘴使劲咬住手背。无声痛哭。从小被人赞为巾帼女儿,从来没有哭得这样呕心沥胆。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那个忧郁的男人刻在心里。尽管他曾经自私冷酷,尽管他爱着别人,她还是爱上了他。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就这么等死!
她准备为他做一件事。
&ldo;请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完全清白无辜。你唯一的错,就是太过于痴心。你不知道,在现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人需要痴心吗?&rdo;颜姝红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拔出枪来对准凌榛榛,&ldo;我也知道,这么做我这一辈子都完蛋了。可是,我不想让他死!我爱他!我要他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娶妻生子,平安到老!&rdo;
凌榛榛怔怔望着她,眼眸如鹿一般纯然迷惘。她的记忆被坚硬地一点点侵蚀,已不大明白颜姝在说什么。可是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伤悲,却牢牢笼罩了她的心。不能动弹去躲避,也无心去恐惧。心里只隐隐觉得:一切就这样结束,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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