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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1页）

&ldo;金先生太客气了。&rdo;仝则含笑应道，一面留心观察。金悦看他的眼神里，的确会透出一种，只有同类方能敏锐觉察出的兴味。

在今日赴宴前，仝则的确悉心装扮过一番。他穿茶绿色织金罗曳撒，好在民间藏富已久，朝廷管得稀松，做如斯打扮亦不算逾矩。只那样含蓄的颜色，配上他明朗的眉目，一眼望去格外清慡，纯银色的腰带勾勒出挺秀的身材，说一句玉树临风，自是一点不为过。

而他说话时，一直微微侧头，微微上扬着唇角，眼神专注，只在极偶尔的时候，会流转出半轻佻半含笑的一抹风情。仝则很清楚，自己做这种表情时最为招人，只是一边做着，一边有些惋惜地在想，于裴谨面前，他都还没怎么用过这类引诱人的手段。

金悦是个中老手，面对仝则时，对方散发的魅力即刻让他变得敏感，眼神愈发锐利起来。他看着面前含着浅笑的年轻人，那通身的气度仿佛充满矛盾，是介乎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漂亮、慡朗、精明，却又让人觉得沉稳，如同静水深流。那对双眸中时常有光华肆nuè，既温柔旖旎，又俏皮锋利。

年纪轻轻能有这番成就，当然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他金悦历来喜欢的，偏巧就是这种复杂难测和不可捉摸感。

一场相逢，两个人便即约定，三日后由金悦亲自接仝则去他店里挑选货色，跟着又愉快交谈许久，方才结束了这一晚的酒局。仝则酒量不差，只是厮混了好几个时辰，身上难免沾染不少酒色之气，一路之上，自己闻着都觉得不大舒服。

回到家，正准备先洗个澡，不想才一推门就看见裴谨站在他面前。一对剑眉上，氤氲着两抹郁色，眼底还涌动有一股子摄人的煞气。

&ldo;从哪儿回来？&rdo;裴谨一步步走近，声音低沉，隐隐含着愠怒，&ldo;方才见过些什么人？&rdo;

第51章

这架势，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眼瞅着人已经站在跟前，仝则只好硬着头皮回答，&ldo;和几个生意人应酬了一晚上，并不知道三爷驾临，有失远迎……&rdo;

&ldo;什么时候迎过，更别提远迎。&rdo;裴谨在短时间内就收敛了愠色，似笑非笑地嘲讽道，&ldo;说说吧，都见了什么人？&rdo;

仝则清清嗓子道，&ldo;成安君攒了个局，不过是几个朝鲜商人，我原打算和他们进点布料，周家纵好，也不能总在一家进货不是。&rdo;

裴谨长长地哦了一声，&ldo;酒色财气啊，仝老板日子过得挺滋润。&rdo;调侃完，话锋一转，&ldo;上青楼了吧？&rdo;

仝则脸色变了，方才那酒席上的确有姑娘和小倌，不过是场面上常有的摆设，叫过来唱曲儿说笑话罢了。这跟后世其实没什么两样，论起体面倒还好上许多，至少因为有李洪在，没人敢当面轻薄狎弄。

裴谨透过衣衫，似乎都瞧见了他背上的冷汗，也就笑了出来，&ldo;紧张什么？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没说过要限制你自由，逢场作戏可以理解。&rdo;

&ldo;那倒是，三爷一向大方。&rdo;仝则被问到这会儿，已有几分不自在，干笑两声，没再说话。

&ldo;朝鲜商人，&rdo;裴谨把玩着他手上的一枚翠玉手串，&ldo;宇田惠仁那个小白脸给牵的线？&rdo;

这话是说他的朋友，仝则心里更不痛快，哼笑着回道，&ldo;三爷，我这脸生得也不大黑，您那面皮儿瞧着也挺白净。&rdo;

裴谨抬了抬眉毛，&ldo;翅膀硬了。&rdo;说完绕着他，将将走了一圈，才又慢悠悠道，&ldo;知道金悦的斤两么？知道自己的斤两么？打算靠李洪身边几个歪瓜裂枣搭救你，真要是给人搁在床榻上了，可还来得及么？&rdo;

合着他什么都明白，还在这里借机讽刺！

然而要是换个角度再想，裴谨莫非是在关心自己？

仝则知道好歹，也就没那么多气性，&ldo;买卖而已，讲究个你情我愿。我不愿意，谁还能拿刀逼着。再说别的不成，自保总可以吧，我不是还有那把枪么。&rdo;

&ldo;枪，是谁给你的？&rdo;裴谨说着欺近他，低声问，&ldo;你不找送枪的人，专和外人勾搭什么？&rdo;

仝则无奈地笑了笑，&ldo;不是外人……当然，是我这么觉得，宇田殿下还是拿我当朋友的。&rdo;

&ldo;朋友？&rdo;裴谨转身，往床边一坐，笑盈盈地看着他，&ldo;朋友会故意借你的地方偷情；会故意掉出一张画像；故意和你说些不相干的时局；再故意告诉你金悦做的什么买卖，又喜欢些什么人？&rdo;

眯着眼，裴谨愈发嘲弄道，&ldo;你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道行高深，一出马就能把人迷得七晕八素？&rdo;

&ldo;我没那么托大。&rdo;仝则被问得哑口无言，只从牙fèng里挤出这么一句，跟着不由负气，涌上一股好心没好报的憋屈。为了这点子憋屈，他连裴谨将他行踪查个底儿掉的事都抛到脑后，或许也是早就习惯了，反正抗辩无用，索性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只是平心而论，仝则能感觉得出，裴谨的不满多数来自于担心他的安全，还有节操。可这人就是不好好说话，阴阳怪气先挤兑你两句，非弄得人心里不舒服了才算完。

&ldo;你不能这么说他，他人都要走了，查到一半，事儿进行不下去，当然会觉得不甘。&rdo;仝则急躁地说，&ldo;有心也好，故意也罢，他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借机告诉我，自然是为引我注意。归根到底也是不想让幕府得逞，他自己也好立足。作为日本人，想着本国利益，我倒觉得是天经地义。&rdo;

裴谨歪头打量他，&ldo;果然是朋友了，还真没见你替谁说过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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