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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十娘子温温柔柔地答道：&ldo;我娘家……在灵丘附近，本姓斐，我是家里第十个女儿，被乡里相邻叫做十娘子。&rdo;

&ldo;灵丘……&rdo;慕瑶皱皱眉头，&ldo;夫人与李公子是在江南相识，灵丘距离江南，一北一南，怕是……&rdo;

&ldo;哦，我小小年纪便外出游历了，&rdo;十娘子笑笑，回答得滴水不漏，&ldo;我从灵丘出发，一路走一路求学，跟着些巫医大夫，学了些医术皮毛，本想在江南定居，开一家医馆营生。&rdo;

这医馆自然是没开成，十娘子嫁给了家财万贯的李准。

慕瑶又问：&ldo;夫人是什么时候遇见李公子的?&rdo;

凌妙妙听得心里发毛，想提醒慕瑶一下，她的语气太过紧绷，听起来不像是闲聊，倒像是审讯。可十娘子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涵养，面带笑容，非常柔顺地回答问题：&ldo;我认识阿准的时候，他还很年轻……&rdo;

她微微笑了，神情恬然又惆怅，似乎越过眼前一片虚无，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回忆。

&ldo;有多年轻?&rdo;

十娘子仿佛忽然回过神来：&ldo;哦，那时方姐姐还在，楚楚还未出生。他们感情很好，每天傍晚，都要手挽手出门散步，阿准问方姐姐，&lso;你猜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rso;，方姐姐说，&lso;我猜是个像你一般俊的男孩。&rso;，阿准便笑，点点她的肚子说，&lso;我倒想要一个跟你一般俊的女孩&rso;。&rdo;

她有些难过地低下眉，语气放轻，&ldo;后来，方姐姐总是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哭，她身体一直不好。&rdo;

慕瑶微微皱眉，总觉得十娘子的叙述有些怪，但一时又辨别不出哪里奇怪。

&ldo;后来，楚楚出生了，方姐姐因生产中喘症爆发去世。我看到阿准一个人带着孩子，每天沉浸在悲伤里。&rdo;十娘子顿了顿，&ldo;楚楚也有一样的喘症。我努力研习医术，就是为了能够帮到阿准。两年后的一天，楚楚突然发了喘症，因乳母看护不力，险些丢了性命，幸而我去的及时……&rdo;

慕瑶听着，表情有些茫然：&ldo;也就是说，夫人和李公子早就相识，一直是……朋友?&rdo;

十娘子动了动嘴唇，最终敛眸，抿唇笑道，&ldo;是的，朋友。&rdo;

小童子掀动了帘子，叮叮当当的响，他跑进来：&ldo;慕姐姐，柳哥哥回来了，在院子里等您。&rdo;

慕瑶一天都在悬心柳拂衣，生怕他会因为帝姬的事情被宫殿刁难，闻言立即站了起来：&ldo;李夫人，失陪了。&rdo;

十娘子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妙妙本在犹豫要不要也寻个由头告退，却听到十娘子清甜的声音：&ldo;凌小姐请留步。&rdo;

妙妙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问：&ldo;夫人有话对我说?&rdo;

十娘子不似刚才那样坐端，而是有些慵懒地靠在了桌上，漂亮纤细的手端着茶杯，宛如美人捧酒，如果不是顶了一张树懒似的脸，真是个十分妖娆的动作。

她注视着凌妙妙，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笑声格外动听：&ldo;我知道慕姑娘一直怀疑我，方才一直询问。你也对我好奇，为什么不发一语?&rdo;

凌妙妙一怔，有种坏心思被戳破的羞愧：&ldo;我……确实对夫人很好奇。&rdo;

十娘子喝了一口茶，只是她喝茶的动作宛如喝酒一样，似乎凭空带上几分醉意：&ldo;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长成这副模样……&rdo;她漂亮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过自己的宽脸，和浅浅的眼皮，&ldo;阿准却能那样喜欢我?&rdo;

&ldo;没有没有……&rdo;凌妙妙急忙摆手，虽然十娘子长得像胖头鱼，瞳距比常人宽了些，但好歹眼睛鼻子该有的全都有，不缺胳膊少腿，她的相貌不应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她也不应该这样自卑。

十娘子轻笑了几声，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ldo;你不想问问我，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吗?&rdo;

妙妙联想到自己谜一样的攻略对象，忍不住点了点头：&ldo;那夫人说说看，怎么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我?&rdo;

十娘子看着凌妙妙眯眼笑，&ldo;阿准喜欢我，是因为……&rdo;她又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眼神变得格外认真，&ldo;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rdo;

&ldo;我可为他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学会五湖四海的菜系;我可为他缝制冬装夏袍，做腰带，绣荷包;他康健我陪侍在侧，与他一同待客，他生病我侍疾床头，衣不解带;我包容他一切缺点，热爱他所有不足，我了解他一切喜好，爱他所爱，厌他所恶，守护他想守护，抵御他想抵御，我愿为他付出我所有的时间、精力、能力乃至生命。这世上，他找不到一个人比我更加爱他。&rdo;

&ldo;……&rdo;凌妙妙怔怔望着十娘子。

端着茶杯的十娘子，用清甜的嗓音娓娓道来，明明是平淡的语调，说到最后，妙妙眼前似乎看到江堤浪涌，海浪咆哮，一场盛大的表演落幕时如潮的掌声。

&ldo;你明白吗，想要让人爱你的最终奥义，只有一条。&rdo;

她将纤细手指贴上自己妩媚的美人唇，两只眼里似乎泛出了些哀伤的意味，像是澎湃的琵琶曲最后那铿锵的一拨弦：&ldo;‐‐那就是付出同等的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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