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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契丹国主本也意在多得金帛，听说公主资送不过十万，遂同意接受南朝岁增银十万两，绢十万匹的建议。于是两国相互遣使再致誓书，不再提和亲及割地之事。

富弼出使归来月余，有位三十余岁的妇人自内宫来，自称是福康公主辱母韩氏，温言对我说：&ldo;富学士不辱使命，官家很高兴，着意嘉奖他，他却向官家提起受你启发之事。官家又告诉了皇后和苗昭容，皇后也称赞你，但又说：&lso;这孩子聪明，若留在枢密院久了，怕是台谏又有话说，不如调到后省罢。&rso;苗昭容便请她让你来服侍福康公主，说你两次助公主离困境，也是缘分。皇后便让我先问你意见，若你愿意，即可调去……好孩子，你愿意么？&rdo;

我答应了，没有太多犹豫。

不久后，我正式调往入内内侍省，升一阶，成为内侍高班，入苗昭容位，服侍福康公主。

我的居处也从前省搬到了内宫。搬家那天，张承照来送我，握着我的手依依惜别，叮咛复叮咛：&ldo;苟富贵，勿相忘。&rdo;

（待续）

簸钱

1簸钱

福康公主随苗昭容居于仪凤阁中。我初次进去时，公主正与三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围坐于厅中瑶席上簸钱为戏，抛散开来的铜钱丁当作响，小姑娘们目光随其起伏，笑语不断。

领我进去的韩氏见她们玩得正在兴头上，便示意我不可打扰，轻轻带我至一侧站定，再目示公主身边那三位衣饰不俗的女孩，低声说明：&ldo;公主对面，年纪稍长那位，是皇后的养女范姑娘。其余两位是张美人的养女，左边是周姑娘，右边是徐姑娘。她们都是公主的玩伴。&rdo;

我留意记下，再看公主，此刻簸钱正轮到她抓子，她喜滋滋地双手把铜子聚拢，攥在手心里，再朝玩伴笑说：&ldo;这轮我们加到三个筹码吧！&rdo;

旁观的苗昭容听得笑起来：&ldo;这里输得最多的就是你了，还敢加筹码。&rdo;

&ldo;这次一定不会输了。&rdo;公主似信心满满，连声催促玩伴下注。

范姑娘笑道：&ldo;好，三个就三个罢，只是公主输了别哭鼻子。&rdo;

随即搁下三个铜钱在席上，周姑娘与徐姑娘相继下注，也都笑道：&ldo;又要赢公主这许多，叫人怎么好意思呢？&rdo;

簸钱是大宋女孩儿闺中常玩的游戏。游戏者每轮握四五枚铜钱于手中，手心向上，拇指和食指拈起一枚钱，其余几枚搁在手心中簸一簸，以调整其位置角度，然后抛起所拈那枚，再翻转手背将余钱撒下，接住落下的铜子后，再度高高抛起，这次手在落子的间隙迅速拨弄翻转地上数子。这种调整铜钱正负面的程序可重复，其间要把铜子聚拢到一手可覆盖的位置。最后一抛，手要立即向上翻转，压下抛出的子，让所有铜钱皆被覆于手掌下，然后请同伴猜铜钱正负数量，以结果对错定胜负。关键在于手指动作须灵活，拨弄铜钱的速度要快，令同伴眼花缭乱而作出错误判断。

在四人中，公主看起来最小，听旁人语气，像是输惯了的，但这时面对母亲与玩伴质疑既不生气也不反驳，只笑吟吟地说了声&ldo;等着瞧&rdo;，便簸了簸手中钱，开始游戏。

众人凝眸看，但见她抛子、拨子的动作都稀松平常，速度也不快，便又逐渐笑开来：&ldo;原以为公主有何绝招……&rdo;

&ldo;好了！&rdo;公主忽然一声轻呼，最后一抛，压下子后竟双手一齐覆在铜钱上，因动作过猛，连带着上身也向前倾，像是一下扑了过去，完全破坏了刚才的雅坐姿势。

众人忍俊不禁，厅中一片笑声。公主并不着恼，仍是紧按铜子，环顾玩伴，认真地催促：&ldo;快猜呀！&rdo;

&ldo;哎呀，适才光顾着笑去了，最后一着没细看。&rdo;范姑娘笑道，&ldo;像是二正三负。&rdo;

周姑娘接着猜：&ldo;是三正二负罢。&rdo;

徐姑娘另有想法：&ldo;一定有四个正的，只有一个子儿我没看清楚。&rdo;

&ldo;那到底是什么？&rdo;公主追问。

徐姑娘想想，道：&ldo;那我就猜四正一负罢。&rdo;

公主双眸闪亮，唇角微抿，带出一抹有所克制的得意笑容，仍不揭晓结果，转首看厅中诸人：&ldo;你们呢？猜对了有赏。&rdo;

众人也笑着顺势去猜，有与三位姑娘答案一致的，也有说四负一正或全正全负的，几乎把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都猜了。

我一直未说话，但最后她的目光落定在我身上。

&ldo;哦，怀吉，&rdo;她竟然一下唤出我的名字，且语气那么自然，像我与她是相识很久的，&ldo;你来了！&rdo;

我走近几步，拜见公主，兼向三位姑娘问安。

&ldo;平身平身。&rdo;公主含笑说，我第一次听到宫中贵人把如此矜持的两个字说得这样欢快，&ldo;怀吉，你也猜猜。&rdo;

我并没有细看她最后拨钱的动作，所以对她手下的铜子正负没有清晰的概念，但注意到此时她压住铜钱的双手不是并列平放的，而是一手交叠在另一手上，且上面那只手的手背微微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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