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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一觉睡到了傍晚,没有做梦,没有沉重,只有刚睡醒的茫然。
记忆中上次这样安眠,还是在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的时候。
那时的他不用考虑安全问题,因为不论做什么,身后都有人在支持。
魈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脸上充斥着些许茫然。
但随即他就再度警惕起来,手中青光一闪,长枪乍现,一个翻身便蹲在了树杈上,已然是进入战斗状态。
魈还未来得及打量四周,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睡醒了?”
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反派打扮的黑袍人不知从哪儿搬了个小桌,摆在望舒客栈顶层,那人正坐在小桌前,对着桌子上的两盘杏仁豆腐动手动脚。
艾一随意道:“坐,你喜欢吃咸的杏仁豆腐,还是甜的杏仁豆腐?”
魈听到这个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咸的杏仁豆腐……能吃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魈已经大概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大概是自己休息的又被业障所扰,仙君路过此处,于是便顺手帮他解决了麻烦。
业障反噬后,自己会变得疲惫,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不知不觉的昏睡过去。
魈收起武器,一个大跳跃下树枝,轻盈的落地,而后在艾一对面坐下:“见过仙君。”
仙君,是某段时间仙人们对于艾一的称呼。
那时的仙人们对艾一的认识还不够深刻,对于艾一这位帝君之下第一人还抱有敬意。
等后来熟了仙人们就把这个称呼给扔了,纷纷直呼其名,偶尔还会夹杂一些个人看法,比如冰刃风刀,长枪箭矢,或者尘歌壶冲击。
但魈还保持着这个习惯,不光是因为艾一是将他从梦之魔神的黑手中救出来的恩人,同时也是出于敬畏。
因为他是少有的,真正见过艾一暴虐一面的仙人。
艾一在解决了梦之魔神后,带着一众被俘虏的夜叉回到璃月,给仙人们介绍战况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我把梦之魔神给手撕了。”
这句话仙人们可能并没有在意,因为艾一经常说些类似的逗比言论。
但作为亲卫贴身守护梦之魔神的魈清清楚楚,那句话不是夸张形容,而是扎扎实实的叙述语句。
他是真的手撕了梦之魔神,徒手手撕,一丝一缕、一点一滴的把梦之魔神给拆成了木木夕。
从肉体到精神,从精神到灵魂,从灵魂到存在意义,乃至于存在在这个是世界上的任何痕迹,都被艾一层层瓦解。
最擅长玩弄人心,肆意践踏生灵美梦,最喜欢将人们面前将他们所重视之物毁灭,然后给人们编制一套拥有完美结局的美梦,最后毫不留情打碎梦境,看他们在真实和虚幻中癫狂沉沦的梦之魔神,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真正的恐怖是渺小,是不论如何反抗,对方都懒得做出任何回应。
魈亲眼看着梦之魔神被层层瓦解,看着梦之魔神从一开始的满嘴戏谑的垃圾话,慢慢变得愤怒,变得憎恨,变得歇斯底里,用尽一切污言秽语和诅咒,甚至不惜代价的燃烧生命和权柄,只为了让艾一给出一句回应。
但艾一没有,他面无表情,毫无规律的将梦之魔神的一切拆成碎片,就像敷衍小孩的大人,毫不在意。
高高在上的王匍匐在地,拥有英雄之名的骑士颓废不起,甘愿为彼此付出一切的挚爱反目成仇。
那些让梦之魔神骄傲的‘战绩’,那些梦之魔神珍藏的宝物,都被艾一拆的七零八落,然后随意的丢到一旁。
骄傲混上泥浆,就不再耀眼,甚至她最终都变得卑微,开始祈求。
不论是愤怒也好,厌恶也罢,甚至是无聊的敷衍都行,只要一句回应,都能让梦之魔神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不堪。
她疯狂的渴望艾一的认同,只因为了证明自己没错,她已经看透了生命虚伪的本质。
她没有失败,她仍是世界上最懂人心的神,只是输给了力量。
星辰被太阳击落,并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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