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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 章 是虎得卧着是龙给盘着（第1页）

李天虎憨里吧叽的看着凌凤儿，由刚刚的雄赳赳，气昂昂，变成一个软瓜子。不过他还是挺醒目的人，以万变应不变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唰”地站起身子，规规矩矩地给老板娘行了个军礼，诚心地说：“老板娘，我你身上都流着军人的血，你是提着脑袋闯敌阵的人，不怕事的主。我只是你的工人，也是你的兵，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挥，所办的事与所做的工作，都是在你指示下进行的。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指出来，我立即改正就是了。怎能说出打打杀杀的话呢？这不有损你成功机密公司团结一致的形象吗？”

凌凤儿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他，嘴中嘘出啧啧声，讥诮地说：“李天虎李地虫，认怂了是不？你到处摇摆自己是英雄，这点阵仗就败了。我看你就是狗熊！上了战场不是汉奸也是怕死鬼。”

李天虎“嘿嘿”笑两声，说话也没了那种野性，婉转而有点味道。他说：“老板娘，你我又不是敌我关系，何必打打杀杀呢，让外人见了会说你管教无方的。人们常说，宰相肚中能撑船，将军手掌能跑马，你为我芝麻大点事儿，就兴师功众，劳民伤财，不值得。再说我这人，从来不跟女人斗的，你虽然是个男人性格，但你后面都是些靓女嘛，较起劲来，人家会说我不会怜香惜玉哩，传出去，我今后讨不到老婆哩。你今天打的是人势仗，何况你那双眼睛，我一看就像喝了人血似的，怕着哩。”

小魔女马上揭短，说：“李地虫李虾子，你这是变着法子骂老板娘，说我们厂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工厂，安的什么心？”

李天虎突作受冤状，说：“老板娘，别听小魔女那张臭嘴胡扯，她可以把人说成鬼，把死说成活，冤枉我啦。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没有你，我们就来不了东方市。老板娘，我再不懂事，也知道同是军人后代，我是你的人，得维护你的权威嘛，对不对？”

老板娘让李天虎的哄骗话软了心，没再理他，首战告捷，让小魔女给刘队长打电话，说一切安好。然后对生产管理人员安排了工作上的事。待大伙走后，她才说：“李天虎李地虫，你在我厂搞黑帮势力，严重影响了我厂正常生产，犯法了知道不？”

李天虎脸色有些变了，连唯一的那点雄赳赳色彩，也藏了起来，将龙龙面前的茶杯抓过去，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放下，擦擦嘴说：“老板娘，这个问题有点大了，我可是当过兵流过血的人哩，绝不做对不起人民的事。犯法的事儿，更不敢沾边哩。”

凌凤儿历数他的罪状：“你在我们厂搞所谓的工人俱乐部的事，是不是拉帮结派？是不是犯法？你搞工人俱乐部，是参照黑社会帮会条例还是依照国家哪条法律法规组建的？是不是犯法？”

李天虎一时回答不了这种高深莫测同时又有无数个陷阱的问题。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怕说出自己想法后，老谋深算的凌凤儿，将他的话中挖出一些字眼，再往黑社会帮规上扣，到时他李天虎就会被送进局子，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要说是参照工会法，他的肚中也只有几滴墨水，就是倒得一滴不剩，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李天虎挠挠脑袋，心生一计，耍赖是他拿手好戏，话说手掌不打笑脸人，自己放低身价，凌凤儿再高高在上，多骂两句人，自己也犯贱了。他把声调放得很低，一脸委屈的样子，他说：“老板娘，您老人家怎么同我这粗人一般见识，你是母仪天下的人，对我们这些犯错事的工人，宽宏大量些。其实我李天虎也是为工厂好。我当时想，有了工人俱乐部，不就给工人有个家吗？工人有了家的感觉，不就更拼命了。工厂有了工人拼命，你的事业不就更大了，我们的明天不就更美好。”

凌凤儿用眼睛认真地打量着他，嘴中“哦”了一声，反问：“谁给你这个权利？为什么不通过选举，就让白莲当工人俱乐部主席？”

李天虎有种，眼睛溜溜一转，心打起了小九九，盘算着老板娘的话，寻找着最好的退路。他打定主意，一是不能把白莲牵进去，要是白莲出事，他在这厂就没地位了；二是他虽怕老板娘，但他知道老板娘心地善良，不会把他怎样，这个穴，他拿得准。

他假装怯懦地说：“没有哪个给我这个权利，我是个贱民，谁利用我？是我看了《火种》那电影后，发出的奇想，就比着搞了。要是老板娘不让搞，我立马改正，打死也不搞了；还有老板娘你搞错了，白莲一个小女生唱唱歌跳跳舞还可以，三棒打不出一个响屁来，怎能当主席呢？我想让你老同学龙龙当，他是你喂的一条忠实的狗，不会差的。”

龙龙听了李天虎说他是老板娘的狗，心中极度不爽，本来修理李天虎，他从头到尾一句好坏都没说，结果让这小子咬了一口。他正要发作，却见王国民光经理走了进来，嘴中哼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革命歌曲，在一切行动听指挥段停了下来，围着李天虎转了一圈，瞅了几眼在座的人，没说话，又转了一圜，在李天虎头上摸了几下，意味深长地说:“你娃娃长本事了，让老板娘开杀戒，公司开天僻地第一个。我现在也给你老个态，在我们公司与厂内，不准再提工人俱乐部的事，员工该有的福利一分都不会少，该发的工资一天也不拖。这事就这样定了，你给老板娘写个保证书，继续在保安部上班。行不行？”

李天虎马上表示:“行行行。”

小魔女不依，问那他欠公司的钱怎么办？

王国民总经理听完觉得好笑，拿起那些罚款依据，还是忍不住笑了，拍拍小魔女，不知是夸她还是损她，说:“有你当财务总监，我睡到半夜都会笑醒。这样吧，罚款挂在财务部，秋后拉清单。”

王国民过后问了生产部与品质部有没有其它与产品质量不符的事发生？

龙龙见处置李天虎目的达到，打圆场说：“没有，工人们还是分得清好坏，没有闹。李天虎所谓的工人俱乐部只是瞎搞罢了，哪个敢跟这酒疯子乱来。”

王国民经理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再好不过了。他又对凌凤儿说，让李天虎跟他一道，去总经理室好好管教一番。

凌凤儿点头，允了。

李天虎进了总经理办公桌，发现白莲也在，就对她笑笑，说:“白莲妹子，这次我可够哥们，把一切罪都揽到了我身上，没有虚过半点。我是什么人今天见分晓了吧，老板娘凌凤儿虽凶，量她也不敢把我怎样？”说完就拿起王国民桌上没喝完的红酒，一口来个底朝天，抹抹嘴，说声好酒。

白莲凶了他一眼，嘴没挤出一个字儿，气粗粗地退了出去。

王国民总经理在大班椅上坐定，打出一支烟来，抽了两口，让烟雾把屋内扩满，才不紧不慢地勒令李天虎，从今往后闭住那张臭嘴，把个本来没有是非的厂，搞得乌烟瘴气。如果你真有本事，就不来南方打工，在家弄个工会主席当当，又有地位又有势，不正好。来南方打工，就证明在家混不下去，做人就要夹着尾巴，是虎，给我卧着，是龙给我盘着。你不整出鬼点子，没人说你是憨逼。要是再惹事生非，就开除公司，不准在这工业区混。今天我给你嘘个风，别吹自己是这里黑老大，第一保镖，那些都是没用的。再大的黑老大，弄得过政府？凌凤儿穿开裆裤的哥们，是区局的政委，随便编个罪名，分分钟把你送进去。拳头整得过枪？这路上还有人敢走路？道理你懂的！还有凌凤儿本身那股正气，你娃是比不了的。她和刘队长两人，靠一根青冈木棍，打跑了这里的和香港的黑社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天虎从王国民那里要了一支烟，点上，一口下去三分之一，委屈地说：“王总，我可是为了白莲，你看她被凌凤儿骑到头上屙粪屙尿了。”

王国民总经理不高兴，陡升了音量：“凌凤儿是我老婆，白莲是我最亲近的人。她俩的事我知道闹不起来的。你在中间一搞，白莲哪是凌凤儿的对手，你这是害她不是帮她。”

王国民总经理吼过，就挥挥手，让李天虎自个滚出去。

过了一阵，王国民老板走出来，先是递给龙龙一支烟，帮他点燃，不着边际地侃了一些美国市玩具场萎缩，西欧经济不景气的时事分析，尔后要龙龙再去走走，把不良的情况处理在萌芽中。

龙龙应了一声。起身往车间去了。其实车间纪律井然，工人们并非为李天虎的工人俱乐部闹剧左右，挣钱才是他们的目的。

李天虎蔫踏踏地回到保安室，在工人面前很没面子，恼火地在保安部甩东西，要找出谁是二五仔，让小魔女掌握了他的证据。保安员没一人承认是自己吃了烧嘴巴的烟说出去的。

接下来就有好事者叫他李地虫了，连几个女人都败阵，还受胯下之辱，也配当大哥，呸，不要脸的东西？

甚至还有几个小女人，私下问他被老板娘割了第三条腿没有？要是割了，这辈子也只有见女人流口水的份了。

李天虎眼绿绿的看着小妹妹，从此不再提搞内地厂那些工人俱乐部的事，他晓得不管是工会也好，俱乐部也罢，那都是在法律法规允许上面去做文章，不然会被扣上数不胜数的罪名，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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