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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们隐忍偏执乃至疯狂（第2页）

沈思月倒不是不信古代的药，古人智慧远高于现代人的想象。

她只是拿鼻子嗅了一下，便知道这药药力十足，抹上去少不了刺激疼痛。现代制药的工艺已经将刺激性减轻到最低。

但她那点急用药也的确不是万能，现在最重要是得止血。张小春是个军人，经验一定比她多。

“高医？”

既为高医研制，便不是轻易能得的。

张小春道：“此药膏乃是西域一位隐士高医研制。采用药料据说有尾蝎，蛇蜕，千足虫，珍珠粉末，血余，狗骨，赤樟这些。以麻油熬炼制成——”

张小春随手扯出一块粗旧的布块，嘴上没停。

“要说药材种类不算多，只是不好寻。价钱不便宜，但还算不上高昂。最关键是熬制过程和法子不易。朝廷太医都未必能制得出来。我出门一趟，会带上一些。若非重伤，倒是也用不着。”

沈思月用过一些外伤药膏，记得成分表上所用药材和张小春说的有近七成相似。应该不会差。

“握开他嘴，将此布块与他嘴里塞住！”

沈思月看到张小春掏出布块，便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没动手，朱绪虚弱抬眼，“不过是一会的疼痛……只管上药便是。”

张小春看了朱绪一眼，两道蚕眉更深地皱在了一起。

他没说什么，动手给朱绪上药。药膏触之伤口，辛刺无比，朱绪微蜷了一下身体，便再没怎么动弹，只是可见伤口处的皮肉在发出细微的颤抖，如同应激一般的反应。

沈思月见过医护给伤员清理伤口，她知道那有多疼。虽然朱绪从头到尾都没发声，可从他额上渗出的一排密集的汗珠便能窥见一斑。

张小春抹完药，拿刚刚的布块把手随便一擦，说道：“此膏抹上不出一盏茶功夫，既可立即止血。一炷香功夫既可止大疼。伤口无需包扎，敞着既可。这之后我再替他换两次药。只是这鞭疼的后劲多少有一些，怕要四五日方才可消。”

等张小春把话说完，沈思月看到最开始抹上药膏的地方，已经止住了流血，提起的心才跟着微微落下。

张小春忙完，往地头上一坐，“还记得大业二十八年，我才二十二岁，调至西域第二个年头。有一回羯人打过来，我与老海他们包抄后路，那会我还不知羯人凶悍，吃了他们的亏，右腿上中了一刀，只是奇怪，那伤口未曾深可见骨，可不论军医如何包扎，都是血流不止。”

张小春动手拨了拨面前的火，继续道：“还是老海拿出这宝贝药膏，与我抹上。疼痛中只听我吱哇大叫，惹得同袍们着实嘲笑了一阵。”

一旁看着他们的王伯常听了默不作声。

张小春将目光投向朱绪，说道：“像他这般年纪，如此这般能忍的，所见无几。”

张小春余下的话未曾说出来。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的人，遭遇也一定非同寻常。

像朱绪这般定是自幼便受过凌虐，遭到过长久压迫，如今沦落为囚，还能像他这般看似无害，实在不算正常。

这样的人张小春见识过，大多心性都异于常人——他们隐忍，偏执，乃至疯狂。

好在目前看来，朱绪对月丫头并无威胁。

沈思月唤了一声，“阿绪？”

朱绪微微抬眼，火光照着少女的面庞，温暖得让人想要伸手去触碰，一时那少女的脸变幻成另一张脸，他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

“……姐。”

沈思月没听得清，看着朱绪缩成一团，打着细微的寒颤，篝火烤着他身上冰冷的衣裳，渐渐从他身上冒出来一团团热气，逐渐带走冰水的寒冷。

朱绪很快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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