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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连遭厄运（第1页）

然而好景不长，伴随着夏仁良从懵懂童年进入到青春岁月，时代变了，进入了那个被激情燃烧的动荡岁月。学校停课了，夏仁良也不用去上学了，街道上到处飘着迎风招展的标语，人们的情绪也被触动得蠢蠢欲动。

无所事事的夏仁良跟随着看热闹的人群，走街串巷的看热闹，他感到兴致勃勃，心中充满快意。但他没想到不幸的一天也会降临到自己父亲身上。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让你猝不及防。一天，几个十六七岁模样穿着绿军装的人，进了夏仁良的家，说上面找他父亲夏志高谈话，把父亲带走了。父亲一去没见回来，母亲急得四处打听，原来父亲被关押起来了，父亲厂长的职位也被撤销了，说是父亲的思想有问题。

没几天，夏仁良在锣鼓喧天的集市上看到了父亲，父亲两边的脸颊被涂得黑漆漆的，如小丑一般，腰上套着一具用纸壳糊成的牛。当锣鼓声响起的时候，父亲随着鼓点一扭一扭的跳舞。

父亲的扮相跟正月里扮杂耍的民间艺人十分相似，充满娱乐性和可视性，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

集市上并没有多少商品交易，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是看热闹的。黑压压的人群衣服的颜色多半是黄绿色和灰蓝色的。

夏仁良站在远处含着眼泪看着父亲扭着舞姿，眼泪逐渐模糊了夏仁良的视线，夏仁良赶紧低头避开众人异样的眼神，飞也似的往家奔，他要把看到的一切告诉母亲。

傍晚，母亲来探望被关押的父亲，母亲从篮子里拎出一袋鸡蛋和一包烟，塞给门口看押的人，那人接过袋子和烟挥手让母亲进去，然后走到旁边抽烟去了。母亲进屋看到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丈夫，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夏志高眼窝深陷，脸颊消瘦，脸色蜡黄，腰痛得起身都要借助手臂支撑着才能起来。

“老夏，你受苦了，可这何时是个头呀？”母亲悲伤地抹着眼泪小声说，

“哎！这儿任何人都可以责骂我、教训我、指挥我、戏弄我，我戎马半生，到头来居然要受这种罪，实在令人心寒啦！”夏仁良仰头哀叹道，

“老夏，你得想个法子能离开这里，与其把命搭在这里，不如想个万全之策远离南京，离开这是非之地。”

“让我好好想想……”

妻子走后，夏志高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到天亮终于想出了办法——主动申请下放，于是夏志高一家下放到了苏北小县曲水县。

在曲水县扎根后，一家老小埋头苦干，也不敢多说话，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几年，夏仁良这时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讨媳妇了。邻居就帮忙牵线搭桥介绍一贫农的姑娘相亲，双方都还看得顺眼，情投意合，就张罗着把婚事办了。

过了一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夏仁良很是高兴，请爷爷帮忙取名，夏志高就取名——夏正前，寓意这孩子思想纯正，未来会一路向前，无灾无难。

刚过满月，夏正前的妈妈因为身体虚弱又感染了脑膜炎，撒手人寰了，留下一个刚满月的嗷嗷待哺的婴儿。

夏正前的外婆，也是悲痛万分，既是伤心女儿暴毙，白发人送黑发人，又疼惜外孙还太小，这没娘的奶娃以后这日子可咋过。

夏正前的外婆日日苦思冥想，夜夜辗转反侧。

外婆共养了四个闺女三个儿子，夏正前的亲妈是闺女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都闺中待嫁。这边大闺女因病暴毙，犹如剐了她身上一块肉，外婆一宿一宿的伤心悲痛得睡不着，又着急上火的心疼外孙太小没妈疼，养不活咋办。

外婆伤心过度又着急上火，头晕病发作，看东西还模糊不清，胸闷心慌，一病起不来了。外婆这一病吓得几个闺女儿子眼泪巴拉的围坐在旁边不知所措，大儿子年长一些明一些事理，赶紧去请郎中来看病配药。

二闺女卢薇赶紧拿着药方去药店配药，配了中药回来熬，她小心翼翼的洗了药罐泡好药，把碳炉拎到院子里，用柴火做引火，用芭蕉扇一下一下的扇着柴火，碳炉被扇得冒出了滚滚浓烟，呛得满头大汗的卢薇连连咳嗽，碳炉引着了火，烧得很旺，炉火扑闪扑闪地舔着药罐底，药罐徐徐地冒出热气，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汤药味。

药煎好了，卢微倒了一碗汤药，把外婆扶坐起来，一勺一勺的喝着汤药，外婆目不转睛地看着闺女的脸。突然一个念头在她头脑闪过，把二闺女嫁给夏仁良做续房媳妇，这样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毕竟她是娃的亲姨，应该待娃如亲生般疼爱，而且二闺女老实听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外婆这样想着，病情就好了大半。

有了主意，外婆就立马做卢微的思想工作，让她续房嫁给姐夫，填房当夏正前的妈。一开始卢薇死活不答应，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不同意。外婆就日日盯在后面横说竖说，卢薇气得几次跑出家门，跑到树林子里哭了好几回。心想自己还是个大姑娘，将来一过门就当别人后妈，这后妈可不好当，孩子若调皮，管又管不得，打又打不得，这日子可不好过。

见二闺女不答应，外婆的病又犯了，卢薇尽心尽责的服侍，终究禁不住老妈天天寻死觅活、哭天抹泪的苦苦哀求，卢薇心软了，横下心也就认头答应嫁给姐夫做续房了。

因夏正前亲妈过世未满孝（满孝就是过世的人要满三年时间），民间有习俗，未满孝不宜热热闹闹大操大办喜事，所以卢薇出嫁过门就一切从简，外婆找了一辆车，把陪嫁的东西运过来，也没放鞭炮，也没贴喜字，也没吹吹打打，就家里人冷冷清清的在一起吃了个饭，就算结婚了，就这样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奶娃经历了两个妈的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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