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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君子雅量（第2页）

周一师傅侃侃而谈，不动声色，左手将那根禅子往上扬，右手不停地捋胡须，说的胡子不停的抖动着。胡子上的唾沫都飞了起来，有些飘飘然然。

铁柱点点头稚嫩的脸上显得沉重，自己一个农民现在要进阶政坛，就如同登天一样难。

师傅又在读书了。

“王戎七岁，尝与诸小儿游，看道边李树多子折枝，诸儿竞走取之，唯戎不动。人问之，答曰：‘树在道边而多子，此比苦梨。’取之，信然。”

“老师我知道。这是说：王戎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和一些小孩儿出去游玩，看见路边的李树挂了很多果，压弯了树枝，小孩儿们争先恐后跑去摘李子，只有王戎站着不动。别人问他，他回答说：‘树长在路边，还有这么多李子，这一定是苦的李子。’拿李子来一尝，果真是苦的。

“王戎真是睿智。睿智的人表现出来的就是涵养、是城俯；做大事的人就是算于伪装、掩饰，表面上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实际上是场面上的修为。”

“君子诸事勿喜形于色；士则泰然若之，乃雅。成大事者必定要有这份基本的涵养和气度。“铁柱连连点头，觉得师傅迂腐的可爱，这些都是表象、外在的东西。

大概三、四个时辰过去，已经听不到装修的声音了，赵铁柱和师傅从屋子里出来后，发现萧瑟的玄云阁大变样。

周一老师信步走了一圈，看到通往外面的牌坊上面醒目写着“云阁书院”；而小铁匠看到一个神奇的带轮子的推车在院子里，就挪了几步试着坐进去，很合适。这是他父亲请赵秦爹订制的。

他坐进了木制手动推车，用手柄往前滑动跟着周一环视了整个书院，院子里粉饰一新，教室课桌一应俱全，书房里肃穆清幽、散发着竹香。

书简旁边还有一架古琴，古琴上放着一本古乐谱。

最为有趣的是墙上挂着一个用麻编的挂毯，挂毯上有一个老者和一个幼童在古木苍苍的树下交谈，树上有一只振翅飞动的蝉，那栩栩如生的，薄薄的蝉冀往高处飞的冲击力，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银光。旁边落款——蝉趣。看着这幅画不觉让人惊奇不已。

铁柱的心愣怔了一下，这不是妈妈赵孟子每晚在灯下用手工编织的那个图吗！他很懂只有妈妈才希望他像蝉一样志向高远，虔诚地跟着师傅学得做人的知识和品行。

书案上摆放了一摞简牍，周一仔细查看竟然涉及“诗、书、礼、乐、兵、器、药”等百科典藏，禁不住走过去拿了一本《周礼》，周一会意一笑，又拿起《周易》打开书简，一阵竹香扑鼻，他有些舍不得放下，竟不住念出声来、“第一卦乾卦，”他往下看；小铁匠却不理解疑惑地问：“师父，你读的是什么？”

“这是一部天书”。这时的周一，眉宇舒展，面目柔和。小铁匠看着师傅一脸木然。

“师傅，我们要读这本书吗？”赵铁柱扶着推车，感觉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养伤、读书、知天下。虽然知道这些书但没有细读过，书籍如浩瀚的大海，即使你从出生读到死也读不完，我们只能在大海里舀上一瓢细细饮了，方解一时之渴。

“是呀！当你初识这本书觉得他很深奥，说的是和我们无多大关系，实际上它是关于天地存在的道理；说的就是天、地、人之间的事。”

小铁匠听师傅这么一说觉得这本书很难学，他接过来翻看一下，又是图，又是数，感觉像天文数字一样。

周一习惯性地一根一根捋着白胡子笑一笑：“要想学好这本书，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铁匠连连点头。

“西周时期有个西伯候，仁义之君，受国人爱戴被称为圣人。商纣王害怕呀！结果就在西伯候来朝进贡时，假借罪名说他指责商纣王用炮烙之刑罚治大臣，爱提意见，把西伯候关在羑里，这一关就是七年，想在监狱里磨掉他的锐气和雄霸天下的决心。

“没想到这一关就关出了这部伟大的天书级别的著作。”

“可恶的商纣王更加害怕了，知道自己斗不过西伯候，西伯候能掐会算预测未来。长子伯邑考来救，他就把他关起来做人质，并把他杀了还用了“醢刑”。就是把他儿子的肉做成肉饼给他吃；更为残忍地问，你不是圣人吗？能不能算出今天会吃到什么‘肉’？这‘肉’还香吗？”

小铁匠听得胆颤心惊。似乎明白了——“人有志犹地有水，地无水为焦土，人无志为行尸。智用于人，犹水行于地，地势坳则水满之，人事坳则智满之。”

意思是说：人有了智慧就如地里有水，假若地无水就成了焦土；人无智慧就如同行尸走肉。智慧对于人，就犹如有水的地，地势越深水就越满，人的脑洞越大智慧就会越高。

这是他记得的冯梦龙关于智慧的句子，但这不仅仅是智慧而是个人的胸襟。胸襟的大小是用智慧养大的。

……

他看到周一眼眶里滚过一滴晶莹的泪珠，当然被他快速地擦掉，接着又讲到：

“但是周天子忍下来。后来周天子想通了，作为一个国君仁慈是没有用的，直柬不能解决问题，只能使自己处于更为危险的境地。唯一的就是用自己的智慧装聋作哑麻痹敌人，储备自己的力量；励精图治，一旦时机成熟就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小铁匠无不感叹，周天子乃天下最大的雅量和最高端的名士，堪称天下名士的楷模。

小铁匠接着说：“对待昏君只有拿起武器，暂时忍耐常人所不能忍才能办成大事。善于忍耐的周天子一举消灭了残暴无人性的商纣王，统一了华夏土地。“铁柱终于舒了一口气，今天的话题有些沉重。

师傅的良苦用心他似乎懂了，如果他的脾气性格，不能改变，对于一个没有涵养、没有城府的人来说，又怎能挑起拯救天下苍生、为黎民百姓提供一个自由、和平、平等的江山社稷来呢？

周天子如果不能智斗残暴的商纣王，就不会有周朝八百年的江山社稷。

虽然这八百年充满火药味，正是战争让出身卑微的士大夫们从寒门崛起，繁荣了春秋时期的思想和文化，展示了全民族的草根崛起史诗般的巨幅画卷。

小铁匠看中的就是这一点，所以才拜倒在玄云阁门下，开启修行之路。但必须站得足够高，才能看得到足够远的风景，最后获得拥有胸怀天下的大志向。

“师傅你饿吗？“小铁匠感觉又累又饿。

正在这时一片紫色的云雾在路口蔓延，一阵好听的歌曲在山谷里回荡；远远地传来清脆悦耳的歌声……朝小桥这边飞来，这歌声里还夹带着食物的香味飘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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