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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千算万算,竟然还是高估的潘胜安的底线……”顾鸿朔面上扬起讥讽的笑意,拿起边上的剑就要离开,“既然潘老爷子要剜了潘胜安的眼睛,掏了潘胜安的心,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哪怕顾鸿朔被潘老药仙儿救过来,江晖也敏锐的察觉的到顾鸿朔脾气比以往坏了很多,虽然顾鸿朔待他还是同往常一样好,可是这样的顾鸿朔让江晖感觉到陌生。江晖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地问道:“怎,怎么了?”
顾鸿朔顿了顿,许是看见了江晖眼中的迟疑和畏惧,面上恢复了宽和的神色,他眨眨眼,依旧是同先前一样正派坦荡的眼神:“吓到了?是我急火攻心了,只是那潘胜安,被檀景与苏落逼入绝境,竟然……”
江晖一时间有些恍惚,分辨不出现在好言好语同他说话的顾鸿朔是不是真心这样平心静气,他大着胆子,问道:“竟然什么?”
顾鸿朔不肯明说,只是道:“潘小姐同我们说过,她是坤泽。”
江晖先是一愣,随即理解了顾鸿朔的愤怒,他被这等无耻下作的事气得发昏:“潘巧巧是他的发妻!常言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这是千日夫妻万日仇,他疯了?”
“回来在同你细说,这里暂且安全,你在此处好生休息莫要走动,我去去就回来。”顾鸿朔顿了顿,还是在江晖额上亲了一口,仿佛得了莫大的慰藉似的,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哎……哎!”江晖眼见顾鸿朔越跑越远,有些纠结是否要听顾鸿朔的话留在这里……虽然他是个十足的怂货,可他要是乖乖听话他就不叫江晖了,江晖搜了一圈自己身上,确定那把锋利的小刀还在。然后他凭借这当时的记忆,轻车熟路来到潘胜安关押潘巧巧的地方。
他还没走近,就被人捂住嘴拉入拐角处,江晖大惊失色:“谁……!”
“你说是谁。”顾鸿朔沉着脸,身后是苏落许檀景以及潘盛三人,许檀景满手的血,潘盛像是急火攻心,嘴角也隐隐有血迹。潘盛不说话,他像是累极了,他苍老得不能再苍老了,现如今看着更像是将行就木。
江晖讪笑:“鸿朔兄莫生气,上次鸿朔兄没听我的话,这次我没听鸿朔兄的话,我俩这算抵了。”
顾鸿朔面上没有松动,那双琉璃似的褐色眼珠就那么盯着他。
江晖假装自己没有看见顾鸿朔阴沉的脸色,只是问道:“潘小姐呢?”
见江晖遇事先问潘巧巧而不顾自己的安危,明明毫发无伤屁事没有却无缘无故吃味的顾鸿朔脸更沉下去了。
潘盛满嘴的血锈味,连嗓子也一同锈住了,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声,眼泪便先滚落出来,过了半晌,才老泪纵横道:“是我害了巧巧,是我害了她。”
“潘老先生?”江晖还欲再问,被顾鸿朔摁着肩膀,江晖回过头去,看见顾鸿朔摇了摇头,便收敛了表情,恳切道,“……节哀顺变。”
“我太宠她了,她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不舍得她外嫁,且她被潘胜安那个混账哄得心花怒放,说非他不嫁,我同意了。我倾尽毕生的心血为潘胜安那个草包开路,让他在星衡谷内建立威望,钦定他做我的接班人。”
“她又被潘胜安哄骗去,说想去临安久居,想要做在江湖扬名的星衡谷夫人,我也同意了。我眼看着潘胜安拿走星衡谷的密录,那里面是星衡谷历代谷主守护的秘密……上面记载着初代谷主信奉的神明,先祖见他一身黄袍,便尊他一声黄王,只是稍微向祂祈求一些从祂手中漏下的知识,便比星衡谷股上下求索十代人都有用,初代的阁主便是靠此创立的星衡谷。”
江晖诧异的抬头:“恕晚辈冒昧,您的意思是说?你们世代信奉这个穿黄色袍子的神?”
潘盛点点头:“这就是我与叶归有龃龉的缘由,我俩年少相遇意气风发惺惺相惜,可我与叶归虽然惺惺相惜,他却硬要将这本密录拿回研渊阁,说此物不详,终究带来祸患。我不服他,这原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我自然知道其危害。”
“这东西需要我们日夜不分地听耳边传来的低语,无用的要略去,有用的要记下,可是大多数人几乎撑不到一个时辰就疯了,疯了便让另一个人继续。星衡谷便是靠在许多前辈的前仆后继,才有了今天的成果。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也断不会轻易用它。”
“原来如此……”
“密录上除了这种聆听的方法,还有另一种更残忍的做法,那便是把坤泽献给神明,其过程苦不堪言,最后坤泽被折磨而死。但是祟神的孩子并不会随着母体的死亡而死亡,而是飞快的汲取母体的营养,在一天之内破肚而出。那个孩子,谁若是吃了他,便得了全能全知的能力。此举太过残忍,无人肯做,且这只是记载,空口无凭,潘胜安却信了。”潘盛哽咽住了,老人发出一声破拉风箱似的气音,他缓慢地捂住脸,“巧巧,爹爹老糊涂啊!”
江晖听完,只觉得一身的汗,他不禁想问潘盛,他的爱女受了这样的苦楚,他哭成这样,可他纵容潘胜安做出那些勾当,那些旁人的孩子,那些坤泽,他和陈吾鸣,乃至普天之下熙熙攘攘的人,难道就不曾是双亲膝下的慈根?
可是见潘盛如此难受,他老来得女,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江晖又有些不忍,他犹豫着问:“那,巧巧的尸身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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