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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灵打量这辆精美贵重的马车,扫视高大强健的随从,心里很满意,他跳上马车,对御夫叫道“走,出城去!”
御夫问“公子,想往哪里去?”
昭灵躺在车厢里,正仰面看上方朱漆的车盖,说道“哪里热闹往哪里去!”
御夫驾驭马车正要离去,突然从屋里头出来一名中年官员,着急喊道“灵公子,等等!”
“快走!快走!被他跟上,哪也去不成。”昭灵不仅不等,还催促御夫快行动。
御夫知道该听谁的话,立即扬鞭,马车驰骋而去。
中年官员追出一小段路,体胖气虚,再跑不动,眼看马车远去,气得吹胡子瞪眼。
远远甩开那位负责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的官员,昭灵才像似想起什么,对御夫道“在这儿停下,要喊个人来。”
于是,昭灵把七兄昭瑞接上,两人一起出行。
御夫按照昭灵的要求,前往寅都最热闹的地方——南市。
昭瑞四处张望,回头问昭灵“八弟,郑保怎么肯让你独自出门?”
郑保就是适才追马车的中年官员,他管理昭灵的生活起居,也包括对昭灵的行为做出规范。
“噫,该不是你避开他,偷偷跑出来?”昭瑞觉得自己有些不妙。
昭灵一点不慌,淡语“是他自个没跟上来。”
马车进入闹市中心,昭灵久居深宫,亲眼见到百姓的市井生活,觉得新鲜有趣。看什么都有趣,即便是看人杀猪宰羊,看人吆喝卖豆浆,看贫民的小孩儿打架,看大汉妇人斗嘴,看两犬相争,都充满趣味。
王宫里的生活纷纷扰扰,终日勾心斗角。
王宫外的生活缤纷多彩,充满人间烟火气。
集市上的平头百姓,见到这么一辆权贵的马车,还有执着兵器跟车的高壮随从,他们的心境和车上的两个少年截然不同。
每当马车从百姓身边经过,人们都会惊慌避让,唯恐稍有迟疑,就要遭受随从的暴力驱赶。
路上的行人偷瞥车上高贵不许直视的王族,心生羡慕之情;车上的王族少年看着道旁充满生活气息的平头百姓,觉得宫外的生活也不错。
马车穿过集市,再往前便是城南码头,远远看着就很热闹,好几条船停泊在码头,船员从船舱里搬运出物品,堆放在码头。
“两位公子,还要往前去吗?再往前,就出南城门了。”御夫边问话,边勒束马缰,放慢车速。
昭灵正被码头上的大量物品吸引,花花绿绿的,有蔬果,有鱼虾,酒罐酱缸琳琅满目,回道“就在这儿先停下。”
“八弟,这边真臭呀。”昭瑞捂住鼻子,挺嫌弃。
确实码头的物品大多是鱼,而且有一艘运鱼的大船刚靠岸,船上的人,正在往码头搬运装鲜鱼的竹筐。
即便昭瑞抱怨,昭灵已经步下马车,往岸堤走去。
码头又脏又乱,还有股难闻的鱼腥味,但不能阻止昭灵的好奇。他发现一艘停泊的大船上有五六名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奴隶。这些奴隶戴着脚镣,在随船士兵的监视下干活,不停将船上的竹筐搬上岸,竹筐里都是鲜鱼虾。
昭灵自然见过奴隶,譬如看守宫城大门刖足的奴隶,譬如大作坊里给国君鞣革的奴隶。他们大多脏兮兮,浑身散发恶臭,形体枯槁,表情麻木,仿佛没有灵魂,甚至不像人类。
昭瑞在车上喊“八弟,我们快些回去吧!郑保一会要是跑去父王那边状告,我又得挨训。”
他年长昭灵,而且在众位公子之中,身份最为卑下,郑保不敢在国君那里说昭灵坏话,但敢说他坏话。
“七兄,你看这些人运来这么多鱼肉,肯定是要送进王宫。我们平日就是吃这些鱼,却不知道鱼打哪里捕来。”
以前昭灵从未想过,他们吃的食物从哪里来,平日里只要有需求,美味佳肴就会摆在跟前,随叫随到。
昭瑞托住胖嘟嘟的脸,无趣道“还能打哪里来,湖河里捕的呗。”
御夫突然说道“小臣知道,这是从囿北营那边运来的鱼。”
他身为御夫,经常进进出出都城大门,知道的事情多。
“哎,快些回去吧,我实在受不了这臭味。”昭瑞捏紧鼻子,眉头紧皱。他一身好衣物,出行前刚熏上香气,再待下去,非得弄一身鱼腥回宫,要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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