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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司令部的牢房本来是间库房,里只关押着五个人:一个邋里邋遢的半瞎老头子、一个眉眼细长狡猾的造私酒的老妇人、大脑袋细脖子的神经质理发师、保尔以及结实矮壮的糖厂木匠多林尼克,他是个布尔什维克。
门一打开,浓臭味扑鼻。
小胡子上校捂住鼻子指挥那个不怕死凑到他身边的卫兵:“你去把门全打开,这是猪圈吗?”
他进门后看见躺在木板床的半瞎老头子,对方正在吸着自己卷的烟,带着臭味的烟雾飘到了上校跟前。
“他们为什么都像猪崽子一样卧着?该死的,我得好好审审他们!”
卫兵暗自腹诽小胡子上校的脑子似乎不太好,囚犯关在牢里不躺着难不成还会自找罪受站着不成?
不过正是因为对方脑子不好使才有他操作的余地,余光四下扫了扫,只有他跟来了,其他卫兵都按照上校老爷的命令去院子里站队了。
他忙上去粗鲁的一把将在地上半卧半靠着的保尔一把薅了起来。
“小流氓,你给我起来,好好回答上校老爷的话。”
上校本来要去问半瞎老头的,见保尔被卫兵带到跟前就厉声问:“你是为什么抓进来的?”
保尔在卫兵出现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他可不会认错人,就是这个人在自己被关进来后狠狠地揍了自己几顿。
如今他将自己单独拎出来到一个上校跟前肯定没有好事,难道他就要死了吗?他的生命只能停留在十六岁了吗?
保尔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颤抖起来,十六岁就死,那也太可怕了。
他是个相信科学的人,知道人一旦死了,就不能再活了。
他的喉咙堵了一团棉花,直面死亡也太难为他了,脑子却在飞快地转着同时小心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上校老爷。
他该如何回答呢?
正在思考着,那个卫兵仿佛生怕小胡子上校久等似的,他替保尔回答了。
“上校,您别被他无辜的样子骗了,虽然才十六岁,但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混蛋,司令官已经呈请司令部要枪毙他了。”卫兵的话让保尔的腿脚直打颤,多林尼克担忧地看着保尔。
这个孩子为了朱赫来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在心里说道,随即,他想到了自己,如果不出意外很快自己也会没命的。
如此一想,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
“十六岁?”小胡子上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该死的,告诉你们司令官,司令部不会允许枪毙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孩子的!”
卫兵笑出了声:“我的好老爷,司令部当然不会枪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但是司令官已经在十六底下填了两个勾儿,他现在十八岁了!”
保尔浑身颤抖起来,那个上校面色严肃起来,盯着保尔的黑眼睛仔细打量,重复之前的问题。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抓进来的?”
保尔心里悲苦,如果那个卫兵不在他肯定要编一个谎话糊弄过去,可是为什么跟进来的偏偏是那个押送朱赫来的卫兵呢?他是不可能让自己逃脱的,保尔在心里和母亲、哥哥、嫂子以及小侄女告别。
特别是小侄女,她还那么小,能记住她还有个叔叔死在城防司令部牢房里吗?
保尔的嘴巴张了张,没有吐出一个字,几天的审问已经让他养成坚决不招供的习惯了。即使那个可恶的卫兵在他跟前站着,他也坚决不会承认是他袭击了卫兵放走了朱赫来。
嫂子说过,有些事能做但死也不能说。
那个卫兵却已经气得跳脚:“上校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对他心存怜悯,瞧瞧他干了什么啊!他把我的马鞍割了下来做鞋底!太恶劣了!”
保尔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不可思议的扭头看着那个卫兵,卫兵脸不红心不跳扯着临时编的谎言。语气和脸上的表情极为逼真,保尔都差点被他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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