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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平衡之道（第1页）

“杜兄，你还是不要逞强了。人心齐方能泰山移，易某观那三座高山，皆有入云之势，绝非一人可以爬得上。再者说来，爬山之时，若有人从背后偷袭，岂不危险？我看不用争什么先锋了，大家一起去最为妥当。”

易勇魁继续劝道，对他而言，杜修明的成败并不重要，但之前那件事却让他颇为忌惮。张克让他教训林业，意思是让林业和杜修明两败俱伤，可林业却遭惨死，而杜修明则是如日中天。这么久了，考官那边竟然还没有半点动静。

杜修明的水有多深，那件事情对林业而言是好是坏，易勇魁都在心里掂量。虽说他现在是脚踏两条船，可要是一条船沉了，他也就掉水里了。不管怎样，只要守住了杜修明，那这件事情就能稳稳撑过去了。

故而杜修明要打先锋去爬山，他可放心不下来。万一出个好歹，这武举科场上能闹出什么事情，可就不知道了。但杜修明一再坚持，易勇魁不好再说什么。

次日，天仅有微亮，杜修明带着飞熊军的几人，便赶往了正前方那山底下。易勇魁另有主子，杜修明已经知道，特意离开易勇魁倒不是有意躲着他。杜修明早已得到信号，余立强在不远处有信要给他，支开易勇魁是不愿让他知道。

手下的人交给易勇魁，杜修明也不担心。易勇魁原来手底下那些人，只是畏惧杜修明而已，后面加入的这些人，更是各怀鬼胎，易勇魁控制不了他们。

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几个飞熊军的武举人，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天空中盘旋的一只鸽子，对杜修明道：“这是飞熊军特有的黑鸽子，状如黑熊，飞熊二字，便是说的这飞鸽。进来之时，余将军嘱咐了。”

杜修明点了点头，让那武举人将黑鸽唤下来，黑鸽的脚上果然绑着一封信。杜修明拆开一看，乃是用鹅笔书写，便知道这定是余云亦送过来的了。打开信一看，杜修明顿时喜出望外：“忐忑等了这么久，原来张家被别的事情牵扯住了。难道是朱厚熜在背后捏住了张家的命脉？不可能，那还有谁呢？”

几个飞熊军的人，自然是听不懂杜修明的话，只见杜修明也拿出一根羽毛，这是路上打了一只大雁，拔的大雁毛。杜修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让黑鸽带走了。然后看着自己那几人道：“几位兄弟，可以放开手去办了，武举三百名武进士，我要是没有争二百个名额，就算我白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草丛之中，有几人窜了出来，喝道：“好啊，让我等听见了，你们竟敢用飞鸽传信，里通外人，收买考官，暗中商量对策，这是舞弊！我等没看见还则罢了，看见了，非得要管一管你们不可！”

杜修明皱了皱眉头，刚才看到信的时候，太过于高兴了，竟然未能察觉出身边还埋伏着其他人。

杜修明摸出弓箭，看向那些人道：“各位兄弟，我等出来武举，无非是争一个功名。在下杜修明，见过各位兄弟。若是各位兄弟有意，我等可以一同前去寻找信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那些人却是摇头道：“大家都是武举人，闯过前两关，来到了这里，本事差不了太多。再说我们人比你多，凭什么要跟着你混？更何况，我们已是找到一枚牛角，好几枚羊角，你们跟着我混，我还不乐意呢。”

杜修明回道：“我们没有找到一个信物，既然如此咱们争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何不放我们一马？”

那些人冷笑道：“到山这边来的，足有六百人，要灭掉一半，仍然不足以中武进士，只有厮杀到明天，等考官率兵前来时，才能停得下来。没办法，只有见到人便灭掉，才能保住我自己。更何况，我最恨你们这等走歪门邪道的小人！”

杜修明听了这话，知道对方是说不通了，只能搭起弓来，打算用武力说服对方，道：“我这弓，你们不怕？”

那些人见此大笑起来，纷纷丢掉手中装模作样的木刀木枪，从怀里拿出绑着石头的流星锤、石锤，还有几人从旁边灌木里，拿出来长着硬刺的武器，然后笑道：“你那弓箭，又杀不了人，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人看见，看看是你那弓厉害还是我和石头厉害？”

杜修明叹了口气，果然是功名害人啊。对于他而言，武进士也好，武状元也好，都不重要了。可对于这些寒门武举人而言，这可是唯一的晋升之路。况且第三场的比试如此看重真本事，他们可不肯放弃。

对于这些人，杜修明还真不好谴责，但也不能束手就擒。杜修明丢下那没用的木弓，摸到了自己的铁镖，身边几个飞熊军的人，也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在这个时候，从外围的灌木中，又传来几声：“修明兄勿惊，我等前来救你来了！”

难道是易勇魁带人来了？不对啊，易勇魁喊他，可是杜兄。张荣更不可能，杜修明疑惑之际，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只见灌木丛中，嗖嗖嗖窜出来二三十人，对着方才威胁杜修明的那些人，便是扑去。

双方斗在一起，先来的那批人，奈何人少力微，落於下风。就算是有石锤、流星锤等物，也难以招架。没过多久，被纷纷捆绑在地。杜修明还没弄得清楚状况，只见两人走到跟前，就是一跪拱手道：“修明兄，我兄弟二人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骆安之子骆德、骆谦，前来助修明兄争夺三鼎甲。”

这丛林夺宝的主意，可是余立强想出来的，怎能不向着杜修明？给张克安排的人本事中等，与张荣不分上下，如易勇魁。给林业安排的人，本事比张荣略差，给杜修明安排的，则是骆德骆谦二人。

虎父无犬子，说什么这俩人也是锦衣卫世家，本事比张荣要高。兄弟二人，看到锦囊之中的要求之后，果断直接出发，先拉起来了一批人，然后再来投靠杜修明。别人不知道杜修明的身份，他们还能不知道？锦衣卫，天子之师也。

“还能发生这种事？天助朕也。”朱厚熜看了密奏大喜道：“这真是天谴张家，那个徐家，就是在兴济曾忤逆过母后的徐家。有人屠他一家，想必是他们为恶在先，被人报复在后。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下去，说不定还能查出张家的罪证！”

“皇儿，不可。”蒋太后撑起来，拦住朱厚熜，道：“皇儿如今贵为天子，胸怀天下，要能容天下臣民，善待天下的臣民，张家自然也是臣民。话说回来，张家树大根深，张家倒了，还有谁能制衡内阁呢？张家癣疥之疾，内阁才是心腹之患。”

“母后，母后思虑深远，儿不及也。”朱厚熜理智了过来，他小小年纪，能迅速掌握大内兵权，稳住宫里，背后其实离不开蒋太后的影子。虽然远在湖北，蒋太后还是能通过葛景、王佐、陈寅等人出谋划策。

“这件事情，应当先稳住张太后。”蒋太后转头吩咐道：“葛景，前些日子，外面进了一批南海灵芝，你拿一半送给张太后，顺道问候一下。再告诉张太后，就是说朝廷一定会追捕凶手，以告亡灵，咱们终究是一家人，不容外人欺负。”

“奴婢明白，意思是查出张家有错在先，也不会追究张家。”葛景回到，一是确认自己对蒋太后命令的理解正不正确，二是说给朱厚熜听。

“这还不够，朕入宫以来，还未给张太后上尊号。张家遭此大变，可谓损失惨重，若真的因此一蹶不振，朕还真的斗不过内阁。”朱厚熜眼神之中透着雄主风范，开口道：“告诉内阁，朕要给张太后上尊号曰‘昭圣慈寿’，另照例赏赐张鹤龄、张延龄极其子侄。要让张家和世人都知道，张家依旧是大明柱石。”

吩咐完了之后，朱厚熜看向蒋太后，只见蒋太后一脸欣慰，笑道：“皇儿，张家这边没空插手武举的事情，五军都督府群龙无首，内阁也没空插手，武举正是一次招揽人才的机会，是时候见一见兵部尚书蒋冕了。”

朱厚熜满是信心道：“用不着了，朕早已和修明商量定了，让他帮朕寻找几个能用之人。”

蒋太后则是微微摇头：“武官选任之权，在兵部手中。杜修明固然能选出一批人来，但知人还要善任，这只能让蒋冕来定了。”

朱厚熜一脸没主意的模样，等着蒋太后替他出主意，蒋太后当然有主意：“在京二十六亲卫之中，唯有中军都督府神策卫兵马雄壮，以一敌十，可惜是张家的势力。若是能将这神策卫拆分，张家则失一臂膀。”

“可这与蒋冕有什么关系？”

“神策卫兵马雄壮、以一敌十，靠的是张家霸占兵马粮草。对此，兵部早就看不下眼了。只要能抓住其指挥使的把柄，内阁自然会去动神策军。而此时张家为了徐家的事情，不敢和内阁作对，便会退让，弃车保帅，放弃陈威张。”

“兵部，借机削减神策军钱粮，顺着神策军指挥使陈威张，往下肃清一批人，到时候，便能把这次武举的人安排进去。昨日，杜修明的那个相好到了宫里见了我，送来了严办陈威张的铁证。”

“哦？是云儿姑娘？朕知道她，修明与云儿姑娘的事情，朕也知道。这次武举之后，修明可就要迎娶云儿姑娘，母后，朕还得备一份大礼啊！”朱厚熜笑了笑，忽然又严肃了起来：“陈威张的事情，就听母后的了，葛景，宣蒋冕单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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