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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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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漫天晚霞映得群山一片金黄，恍若宝山初开，浩浩千里尽是金光。晚风熙暖，吹过千山万水，卷起片片尘埃，呼啸着掠过沉渊断崖，跃上这无名山巅，轻轻拍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似爱人玉指轻抚，又似儿时父母温暖的怀抱，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往事。

六岁一指虚阳指法隔空斩断数丈外碗口粗细大树，凝结成丹，超越百年来殷宵之地第一天才句弛七岁成丹的佳话，一时轰动南北各门各宗。

十三岁独自一人孤身闯入臭名昭著的乌詹，力斗乌詹十睢生擒头睢广季子，交于其师门西乌宗后御风而去。

年少得志，天才的光环伴随他一步步成长，超越同辈，超越前辈，直至那一道横亘天墜。

虽然在这殷宵之地他早已无敌手，若他想就此止步，即便第一大宗门金水宗宗主之位也是唾手可得，可天才的骄傲，寻仙问道的心不允许他止步，即使天墜，他也要一步步跨越过去。

造化弄人，也许这就是上天给予他天才光环的代价吧，一百三十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那个殷宵第一，寸步未近。想到此处，不免觉得自己甚是可笑。可周身瘫软，此刻连咧开嘴巴，笑一笑这般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都做不到了，真是命运无常啊。

落日早已为群山吞没，湛蓝色夜空群星隐现，林风簌簌，他自知自己大限将至。也许是人知将死，回首望，才发现尘世浮华不过镜花水月，一死，一切成空。心中空明，之前郁郁之气顿时烟消云散，仙也好，长生也罢，从此再与他无干。

繁星闪耀，明月高悬。

“一切就此结束了”他闭上眼，静静听着这熟悉的夜晚的歌谣。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应声似有一物落在了他不远处的丛林间。借着淡淡月色模糊中一个人影缓步走出，步伐平稳，无声的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你，可恨我？”

声音浑厚粗犷，虽没有可以加重气力，依旧震得林木枝桠沙沙响。

来人中年男子，一袭黑袍将整个身子笼入其中，仅能看出一张国字脸上浓眉长须，宽阔的嘴唇微张。

片刻无音。

“你我本是百年旧交，若非你执意要跨过那一步，我也不会忍痛出手。”黑袍人缓步走到他身旁，将其身子轻轻扶起，右手掌心蓝光流动，向着他的胸口按去。

白衣似雪，在这夜晚时分显得格外扎眼。随着黑袍人手心蓝光的涌入，他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许多血色，可却依旧苍白。这是一张少年人的面孔，百年未变。不是他不想让面容变化，而是不愿变化，一如眼前的中年男子，即便到了此刻，他依旧愿唤他一声，“大哥”。

是的，黑袍人是他轩重双结义大哥，一百多年前二人周知山一决雌雄，争那一个殷宵第一时相识，黑袍人虽在最后一刻以一招之差败在了他手上，可却并未由此心生嫉恨，反而时常不远千里来到轩家祖宅寻他切磋道法，自此结下兄弟情谊。

如此百年好友，对他轩重双而言与自家兄弟无异，所以当他寻得苦寻了数十年之久的，能助他跨越天墜问道成仙的宝物时候，告知了这位结义大哥，并愿与其共分享宝物。然而黑袍人不但不用，反而力劝他就此放下成仙念头。只是他早就心如磐石，无奈，便自数日前独登周知山聆天道，驱逐心魔，踏天阙。然而这百年好友竟然在他冲击最后一道魔障时出手将他打得丹毁人废，从六天之上落在这无名高山上静等归西。

“你与我言，我又企未细细思索，可问道寻仙之路若只因前途凶险而停滞不前，那么这道，该如何去问，这仙，又有谁人去寻。寻仙问道，问的是个心，寻的是个真理，即便宿命如此，我也愿意以己身去问这仙。”

片刻功夫，轩重双已然勉强能够动弹，看着早已汗如雨下的黑袍人，他目光平静，轻声说道。

黑袍人收回手掌，目光凝望着轩重双，久久无话。

“这仙道……生死之道……不归路。也许这便是当年为何我会输你一招的原因吧！”良久之后，黑袍人长叹一口气，眺目千里群山，那无尽黑暗处，幽幽道：“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黑袍人强输的一段真气在渐渐散去，轩重双感觉双腿又已失去知觉，恐怕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要化羽，此刻听闻黑袍人之言，微微沉吟，望了一眼他，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人生无常，就此罢。

皓月当空，月华如水，夜风微凉，吹乱了发丝，随风左右轻摆，只是曾经的看客今朝还有几人慕许，说不清，道不明，一切随风。

黑袍人双手急速拍打，一道道蓝色光华气浪从其掌心激射而出，卷起一簇簇草木，随着蓝色光华漫天飞舞。不消片刻功夫整个山颠上的草木尽皆消失不见，徒留光突突的泥土在这黑夜里散发着熟悉的芳香。

一百多年的兄弟情谊，想不到到了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黑袍人仰天长笑。

“仙道，亦是天道。既然仙道难违，那么我便让你做一个天，看着这天道。”黑袍人疯癫也似的抬手一道蓝光径直打向前面断崖中间，随后双手齐发，震耳欲聋的落石声顿时响彻断崖谷底。如此一炷香的时间，断崖中间立时出现了一个数丈高的大洞。随即只见他身子猛然一沉，一圈圈如水中涟漪般的蓝色光浪向着山巅四周缓缓蔓延而去，待到光浪覆盖了整个山巅之后，黑袍人大喝一声‘起’！肉眼可见的只见满山泥土缓缓脱离地表，露出凹凸不平的石面。随着黑袍人的指引，凭空升起的泥土顿时飞往那断崖上的大洞内。之前消失的那大片草木紧随其后。

黑袍人矗立崖边，目光望向洞口，右手翻转，一颗桃大圆珠顿时出现在掌心。圆珠晶莹剔透，一团团蓝色雾气环绕四周按着一定规律缓缓流动。

“你我兄弟一场，这永生之水便做这天吧”。右手一张，圆珠径直飞入洞口，一阵光华变幻之后再次恢复黑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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