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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争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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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傲如同铭刻在使者脸庞上的印记，而那坚决的语气也表露出他绝不退让的决心。也许是为了西兹人的尊严，巫祈疲惫地想到，他们这一类从遥远的大陆上来到此地的人，如同可恶的计托得一般，不仅过分讲究群体特征，而且会为了迎合这一特性而变得固执且不可理喻。有关这一点，她认为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祖先没能总结出以偏概全是劣性思维并因此缺少了相应的宣讲和告诫的缘故。时至今日，妒申人与西兹人依旧在曜国大地上刻意地表现着自己的族群特性和乏善可陈的固有礼仪。

“她现在跟着我了，”巫祈礼貌地插嘴道，“你如果想让她过去的话得先问过我。我可以先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绝对不行。”

使者轻蔑地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接着瞪大瞳孔喊出声来：“往小了说，这是曜国国民道德和诚信的问题。还有礼仪问题。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我说话了？往大了说，”他缓缓敞开双臂，像是在教给巫祈世界之广，“那可就是外交问题了！”

“礼仪？”看着他身上不伦不类的装束，尤其是那件防寒斗篷……巫祈轻蔑地呼出一口气，“总之，她去或者不去哪儿都得由我来决定。”曜国的衣冠之礼繁琐无趣，对她而言虽不是值得遵守的礼节，但想到这番打扮的异邦人与神、祀、衣、食、行乃至万物皆制礼的曜国人谈所谓的礼仪时，就不免让她觉得可笑。精英与贵族们陶醉的礼制社会在她看来了无生趣，曜国全境已开始废除那些刻意为之又毫无必要的陈规，甚至于大巫师的祭祀都成了留存与否的探讨对象。在这时代升华必经的纷争之中，在各系派别就去留产生的对峙之中，停滞不前的使者让她感到愚笨又可怜。

“如果有书约的话，不妨拿来我们看看。”屯长提醒道。黑发西兹人听见这句话时恶狠狠地瞪了屯长一眼，而后面露难色地向使者小声耳语。

“阁下也看到了，”使者听毕国民私语，理所当然的自左向右地划动食指，“大火毁灭了很多东西，他的房子和保存在其中的书约也一并焚毁了。但他还有另外的证据。”使者示意黑发西兹人呈现手中的物品。人们看见他的掌心摆放着一个扁平已发黑的银镯和一支银镀金的流苏发簪。安珀瞥见其指缝坠下的流苏时立刻跑了过去。“妈妈，妈妈……”所有人都能听懂她急切的呼唤，当然也包括了黑发西兹人。“听见了吗？”此句过后，西兹人改用他流畅的母语，而使者大人则替他翻译道出：“我的国民说这小女孩自己都认出这是她母亲的东西了，这些可是她的嫁妆。还不足以证明吗？”

巫祈踏步上前，“现在需要证明另一件事了，这所谓的嫁妆是如何跑到他手上的。”

黑发西兹人听完一怔，然后开始骂骂咧咧地尖声嚷叫。使者大人一边安抚国民，一边高声呵斥道，“难道没人来管管她吗！太放肆了！你们连起码的外宾礼遇都不顾吗？我们可不是山贼强盗，怎么会做强抢民女的事情！”他说话间的万折村忽然下起雨来，“不是说只有国都会这样吗？宁国就连天气都那么粗鲁无礼！”气极之后的失言让使者立刻噤声。

屯长并不打算过多地介入西兹人与安珀之间的纠纷，一来是他无权处置，二来也没有受命调解。但他并不打算让西兹人重新得到这个女孩，宁国乃至在此之上的曜国法规都不会允许外邦使者恣意妄为。他现在只需静观其变，等待这位拿不出书约的使者大人越过底线再算总账。只是巫祈就显得不那么有耐心了，她咄咄逼人的姿态随时可能惹恼使者大人。就算惹恼了使者又有什么关系呢？屯长耸耸肩道，“没有书约，我也没法帮您说服这位监护人。”

“她哪来的监护权力？”使者大人一脸懊恼的神情。“你们有文书证明吗？这是妒申人，曜国民众什么时候还监护起敌军的孩子了！”

“依据普天之下的人们皆有之人性，”屯长有礼地回道，“斗争与爱护的对象不管是谁都不足为奇。您不妨问问小女孩，是不是今后就愿意与她身边的这位姐姐同吃同住。您看她紧紧抓着我曜国国民五指，如此依赖，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博学的使者大人应该比在下更清楚吧。不管书约是否存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她本人的意愿呢？”

“我看你是闲的，”使者大人冷冷地回道，“婚约已成，嫁娶事宜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这是你曜国规矩，天下各国大抵相同。如今怎么还管起这丫头的意愿了？妇道才是她应有之意愿，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无足轻重。”

眼看他如此地蛮不讲理，巫祈感到心间窜起一股怒火。“今日无论如何你不能带走她，”她朗声道，“不然咱们就去衙门论论公道。”

“正合我意。”西兹使者胸有成竹地回道，一面已往前离去。巫祈随之转身时屯长悄然摆手示意，她才猛然想起报复一事。这时，村口方向传来密密麻麻地踏步声与马匹嘶哑的低鸣，这些声音听上去整齐而迅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步，等待着白雾中庞大的阵仗露出原形。于是他们看见一辆金黄色的马辇立于眼前，三匹白马奋蹄直起，鬃毛上缭绕的轻柔白烟正被微风抽离缕缕向后飘散。两侧车夫下车后分别恭敬地拉起门帘一角，马辇后方的黑袍士兵恰好蜂拥而至，队列辇道两旁。

只见车厢中盘腿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被锦衣龙纹包裹的中年人和一个素衣黑裳的青年人。队列中的头名侍卫分别走到人群之前，用长枪将他们前路挡住，余下士兵以之为首站为两排。只听右侧为首的士兵高声喊道：“宁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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