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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宝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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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们站在石壁之后，雾霭笼罩的深渊就在前方。

数以万计的魇鬼被亡魂大军堵在崖岸难以进发。他们为了开辟前路而把亡魂压覆身下，将亡魂的灵体嚼入腹中。耽于咀嚼的魇鬼会被亡魂的白刃一分为二，那些被剖开的魇鬼尸骸便立刻冒出蒸汽，在清冷的雾霭中升腾，为奋勇杀敌的战士们带来一丝暖意。但将军府的重装卫士仍未投身战场。

他们正在岸边广场列队候命。血池将军屹立在他们身前，扭头望着兽脊。洛秋与她看着同一个地方。他们眼中的单合趴伏在穷奇身背，用手肘枕着脑袋，空洞的目光望着远方。生人难近的穷奇出奇的温顺，甚至扭过头用舌头舔舐着他的发梢。“将军……”十二位挺拔的卫士齐声请求，“请下令吧！”他们迫不及待，缘于魇鬼将不断新生，前线奋战的苦役也无法教他们安心。况且魇鬼与三域中任何训练有素的士兵都不相同。

“敌人多的是，”血池将军反问，“你们还怕没得打吗？”

“难道要等士兵都打光我们再去吗？”

“你认为那些是士兵么？他们在和虚无战斗，那些梦境中生成的、虚无的存在。”

卫士队长认为士兵的称谓是此刻卖命的苦役应有的礼遇。“但虚无会咬坏盔甲，生吞灵魂，砸毁我们的住地。”

“是了，你可别忘了他们也无法从地界府离开。”血池将军点醒他的职责，“卫兵。我难道说的不对吗。”

“抱歉将军。”卫士队长低下头颅，“属下只是认为，他们的目标仅限地界府，所以不必从地界府出去。如果能趁早堵住他们前路，我们肯定就能更好的保卫您。”

将军将视线转向身后，侧身用五指梳理着自己的长发，露出不易察觉的狂妄笑容。单合在半梦半醒中沉默。“那你们管住这些喽啰吧。”她说，“记住你们自己说的，别让他们从这里跨出去。”

卫士们攥紧战戟。“那么将军，”魁梧的队长恭敬地问道，“先前侦测到从地底突进的敌军该怎么办？我们是否需要分为两队，让其中一队前去追捕。”

“不必，”将军平静地说，“他们的行军路线中有孟婆庄这座大山。那里不需要我们支援。”她扬起右手摊平五指，用掌心对准坐骑上的单合喃喃低语。在此同时，她的卫士们冲进战场，像肆虐地风暴一样将一批批魇鬼痛击升空。洛秋始终注视着将军的神情，生怕她加害单合。但见她的嘴角不时上扬，眉头轻微拱聚，眼中平和而安详。

单合被一团金光包围，自兽脊缓缓送至地面。血池将军才纵身回到坐骑，提起绑住牛角的缰绳轻拽，两腿一夹奔往战场。他们趁机上前，看到单合被安置在一块足以遮蔽战场视野的磐石之后，血池将军有意避免他成为魇鬼的攻击对象。这无疑是良好时机，洛秋试图叫醒挚友，但他不止一次地被金光抽打回来。他的同伴都有所尝试，金色的光圈拒绝了他们每一个人。

耳边的兵戎相接让赵奉满心不安。“我看血池将军对他好着呢，”他劝他们趁早离开，“我们先走行吗？在这迟早会被发现的，我们可离着战场不远啊，就他妈十丈之遥，放个屁都会被他们听到。”

洛秋对他说，“你们可以先走。”

赵奉愣了好一会儿，才摊开手低声道，“我能走去哪儿呢，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呢？我都不知道我能去哪儿。”他咽下口唾沫转头对东因说，“要不然我们先走吧。”

“他能跳过深渊，现在咱们只能跟着他。”东因用一贯的平静模样回答说，“如果我们没有在将军府找到出路，就只能回我们最初逃离的那个地方，我得请求他带着我跳过去。”

他的这番话让赵奉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就我们俩哪儿也去不了！真是不知死活！”他自认为最后的抱怨已压低嗓音不会教人听见，但洛秋瞥了他一眼。他难堪地耸耸肩，然后扒着石壁望向战场。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自己还不如跟着一个牢房出来的莫北初投身战场呢。他用目光在前线搜索，或许战线太长，莫北初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没办法叫醒他…”洛秋焦急地说，“他还活着吗？”

“我们都死了。”东因提醒道。

“我的意思是他还有意识吗？”

赵奉偷偷地回头，看见洛秋一脸窘迫。“肯定没有了啊。”他用满腔哀愁诉说，“快走吧两位大爷，你们这么不急不忙的理由是什么？如果被抓到的话可是会被鞭打水煮的，我已经遭过一次了，绝不想再来一次。”

“只要能把他叫醒，”洛秋始终盯着光圈中央的单合，“或者把他带上。立刻就走。”

东因盘腿坐在他身旁，单手拄着脸颊，另一只手则在掌心把玩随处可见的石子。“是啊，有什么办法呢？”他无以聊赖的模样未受局势影响。无奈的赵奉总觉得雾霭中的黑影越来越多，魇鬼如同蓄势待发的潮水，他感到亡灵大军筑成的防线将在下一次的汹涌浪潮中溃败。“我试试，”他没想好该怎么做，尝试只为尽早离开。

看见他在光圈前伫足，洛秋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只见他十指互握高举过头顶。“试试看能不能打烂！”东因缓慢地抬手想要制止他。而他已将双手合拢的掌骨狠狠地锤在光面上。整个光圈依旧完好，唯一的变化是显得更加明亮。东因伸出的手悬停半空，面无表情地说：“我忘了说了，刚才咱们试着破坏它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光圈一旦被大力触碰就会变得更加明亮，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这可能代表了它在给施术者传递信号。”

“信号！那不就是说在给血池将军传递信号吗！”赵奉瞪圆眼睛喊出声来。

“所以，“东因看着他说，“现在只能希望我猜错了。”

出言甫毕，他们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你没有猜错。你们到底打算对我的宝贝儿子做什么？”与此同时，穷奇从天而降，大地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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