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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隆中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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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正打算明年进攻江夏，建昌传来悲讯，建昌都尉太史慈病重，孙权端酒杯盏落地，洒了一身。太史慈临死前仰天叹息：“人生在世，应该手提三尺剑为国除贼建功，亲自觐见天子，授官拜爵，光宗耀祖。如今我才四十出头，壮志未酬，奈何天不佑我啊！”太史慈命人取来一封信，想起当初刘备的使命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大叫一声，撒手西归，享年四十一岁。孙权悲痛欲绝，命人善待太史慈子嗣。

刘备听闻太史慈去世，怅然若失，无奈叹气道：“上天不厚道啊，子义这等义士竟然不长寿，真是可叹啊！”张飞也叹息道：“当初子义如果还在大哥身边，那该多好啊！可惜，可惜了！”

不久年关将至，刘表派人请刘备前往襄阳叙旧。刘备命关羽留守新野，带着徐庶、赵云、张飞直奔襄阳，打算趁机拜访诸葛亮。路上刘备细细嘱咐道：“刘景升对我与荆州士人交往戒心很重，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记住，任何礼品都不要收，咱们不能在他眼皮底下让他难堪。”

来到襄阳，刘表命公子刘琦前往迎接刘备。席间宴饮，刘表笑问：“玄德啊，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刘备苦笑道：“不久前故人英年早逝，唉，突然感觉世事无常啊！我已经来荆州六年了，好久没有骑马打仗，这腿上的肉都松垮了。如果再不建功立业，恐怕岁月不饶人啊！”刘表叹气道：“不知道是何人？我是否认识？”

刘备知道刘表与江东有仇，没敢提太史慈的名字，摇头道：“明公未必认识。他就是徐州东海郡太守昌豨，之前他曾两次随我反抗曹操，后来无奈投降曹操。今年八月又公开反曹，可惜那时咱们没有及时声援，最后被夏侯渊和于禁联手攻破，斩首示众。”刘表叹气道：“我略有耳闻，昌豨是义士，三次反抗曹操，这等人物古今罕见啊！”

众人宴饮后，刘表私下召见刘备，忧心道：“这几年我身体越来越差，总是担心会突然撒手离去。玄德啊，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帮我看看，曹操会先攻江东，还是先攻关中？”刘备笑道：“明公，依我看曹操必定先攻荆州。”刘表大惊失色，疾问缘故。刘备叹气道：“江东兵精粮足，又有周瑜坐镇，恐怕曹操吞不下。关中马腾拥兵三万，上万骑兵，骁勇异常，曹操未必能占到便宜。何况马腾已经归顺，暂时对曹操构不成威胁。而荆州虽然拥兵十万，可只有水军强悍，州治襄阳又没有水军护卫，从许都到襄阳一马平川，几乎无险可守啊！”

刘表吓得面如土色，沉默了许久。刘备宽慰道：“明公放心，你有刘琦公子辅佐，又有荆州才俊辅助，未必不能抗衡曹操。只要明公给我一万兵马，我就能在南阳给你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令曹军不敢南下。”刘表眼神诡异，突然笑道：“玄德啊，我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来荆州已经六年了，如果以后我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刘备暗惊，听出刘表话外之音，突然大笑道：“明公多虑了，等春暖花开，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只不过身病好医，心病难治。明公年过六旬，大公子已经四十多岁，二公子才十五岁，虽说大公子相貌和品性都与明公相似，不过军中无人支持，蔡家又盘根错节，将来明公百年之后，不知道大公子如何自处？”

刘表听出刘备言外之意，拍着刘备手道：“我知道玄德的意思，今后还望玄德保全琦儿，不可让人害他性命。如果有人挟持幼主，想要擅权废立，还望玄德出手相助！”刘备急忙许诺道：“明公放心，只要我刘备一息尚存，必定帮你夺回基业！”

刘备离开后，直奔南阳邓县隆中。隆中在襄阳城西北近二十里处，在南阳郡境内。四周群山环绕，山峦叠翠，溪水潺潺。放眼望去，古木参天，宛如林海；细细静听，不时有嘹亮猿声。抬头仰望，仙鹤翱翔；低头俯瞰，四周田垄道道。

徐庶领着刘备来到几间茅庐前，只见茅庐基址极高，四周被篱笆包围，篱笆错落有致，宛如迷宫般。附近有口深井，井口四周种了一圈翠竹。

徐庶笑道：“主公不必诧异，这里附近就是隆中山，孔明应该是为了防止野兽侵害。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容我进去前打声招呼。”徐庶径直前往喊话，只见一位妙龄少妇缓缓步出，打开篱笆桩。两人私聊几句，徐庶又退了出来。

刘备暗暗吃惊，只见那少妇样貌普通，却十分耐看，浑身散发着书卷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待徐庶回来，刘备惊问：“元直，这人莫非就是孔明的妻子？”徐庶笑答：“正是，她就是沔南名士黄承彦的女儿黄月英。当初孔明的大姐嫁给了蒯越的族人蒯祺，二姐嫁给了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两位姐姐又帮孔明张罗婚事。黄承彦听说后，亲自前往拜访孔明，说我家有一女，样貌普通，但才情极高，愿意许配给你，不知道孔明可愿意。后来孔明欣然同意，这才结成了连理。”

刘备奇怪道：“刚才那女子样貌虽然不算倾国，不过也堪称是万里挑一，而且一看就是十分有气质之人，与孔明十分般配啊！元直，孔明是不是不在家？”徐庶点头道：“听说孔明四处游历去了，至今没有音讯。不如咱们过段时间再来吧？据我所知，孔明这人闲不住，常常四处游历，增长见闻。而且他与荆州许多名士都有交往，偶尔也去闲叙，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刘备正要离开，突然见远处一男子担着干柴回来。那男子年约二十多，模样普通，身穿棉袄，神色悠闲。刘备疾问，徐庶道：“他是孔明的弟弟诸葛均，兄弟二人都在隆中住，不然孔明盖那么多茅庐做什么？”刘备突然大笑，众人纷纷一惊，只见刘备往旁边一蹲，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徐庶弯腰疾问，刘备抬头笑道：“你可曾见过当家的往外跑，留娇妻与小叔子在家相处的？”徐庶恍然大悟，笑着点头。

不久诸葛均出来招待众人到西屋坐，又拜茶道：“我哥出去办点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诸位稍等。”过了几个时辰，总算等到诸葛亮。徐庶忙出去先介绍一番，诸葛亮大惊，疾步来请刘备到正屋拜茶。刘备大喜，便随二人前往。刘备、诸葛亮、徐庶围着案几坐定，张飞、赵云坐在刘备身后。

诸葛亮身高八尺，容貌俊秀，头戴纶巾，身穿灰袍，一缕短胡，双目炯炯。他亲自沏茶，笑意浓浓。

刘备先拱手道：“我们冒昧前来拜访，还望孔明先生见谅！这次事出突然，我们也是措手不及。正巧元直说与先生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我们就顺道来看望先生。”

诸葛亮摆手道：“我不过是乡野村夫，不是什么权贵豪门，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将军事务繁忙，能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穷乡僻壤，必定是有要事，不妨直说。如果我能为将军尽绵薄之力，绝不推辞！”

刘备叹气道：“不瞒先生，我来荆州已经六年了，可叹虎落平阳，终究一事无成。现在天下风云变幻，曹操即将扫平北方，想起陛下正坐困囚牢，我心里在滴血啊！不知道先生可有良策助我摆脱困境，龙腾入海？”

诸葛亮淡然一笑道：“敢问将军，如今曹操即将扫平天下，四海归一，这难道不是百姓的福气吗？黄巾动乱数十年，先有董贼之祸，后有李郭二贼之乱，天下已经乌烟瘴气，黎民百姓水深火热。后来袁绍公孙瓒争河北，曹操袁术争徐州，吕布曹操争兖州，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算。现在四海逐渐一统，难道不是大汉的福气吗？”

刘备暗暗震惊，沉思许久道：“先生有所不知。其一，为了讨伐黄巾军，曹操等人在广宗将五万妇孺老幼驱赶到冰冷的河水中活活淹死，后来在下曲阳城内屠戮已经投降的七万黄巾军。其二，为攻徐州，屠戮了彭城、取虑、睢陵、夏丘、襄贲等，所到一处，鸡犬不留，简直千里无人烟。先生可知道曹操一怒，却让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徐州百姓无辜被屠？先生又可知道，这些亡灵中有嗷嗷待哺的襁褓婴儿，有身怀六甲的孕妇，还有年过七旬的老人？”

诸葛亮面色凝重，叹气道：“我不知，请将军接着说。”刘备拍案而起道：“其三，曹操谋权篡位野心昭然若揭，天子苦曹久矣。当初我在许都时，他就借天子夏苗狩猎的名义，准备代天子行事。后来擅自诛杀陛下的贵人，以下犯上。如果不是有我们这些忠于大汉的人还活着，曹操早就谋权篡位了！所以天子秘密授我衣带诏，命我召集天下志士，除贼扶汉！人生在世，既然食大汉俸禄，就该尽臣子的本分，辅佐陛下，讨平逆贼！”

诸葛亮面露愧色，忙起身道：“将军真是难得的忠义之人，刚才我不过是试探将军志向，将军切莫放在心上。请坐！”待刘备坐定，诸葛亮笑问：“既然将军开诚布公，那我不妨直说，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早晚必定取代汉室。如今他三分天下已占其二，如果剩下三分之一也归顺朝廷，曹操便会立刻取代汉室；如果剩下三分之一誓死与曹操抗衡，曹操便不敢轻举妄动，只会慢慢削弱汉室，使天下臣民慢慢接受曹氏。恕我直言，现在除了江东，恐怕没人愿意抗衡曹操。益州刘璋暗弱，荆州刘表昏聩，关中马腾已经投降，汉中张鲁不堪一击，将军想抗衡曹操，怎么实现呢？”

刘备皱眉道：“先生目光如炬，分析透彻。可我刘备是汉室后裔，即便天下人都降了曹操，我也绝不屈膝投降。如果连我都降了曹操，那汉室就真得要灭亡了！身为刘氏子孙，汉室对我来说如父如母，百姓对我来说宛如手足，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屠杀我的手足，更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我的父母。如果不能除贼扶汉，我刘备甘愿以死谢罪！”

诸葛亮肃然起敬，赞叹道：“将军操守令人佩服，在下五体投地。既然将军有雄心壮志，又有誓死抗争的信念，那在下就为将军出一策，助将军除贼扶汉！”

刘备躬身一拜，竖耳静听。诸葛亮起身望着远处，铿锵有力道：“如今曹贼已经拥兵百万，挟天子令诸侯，将军要尽量避其锋芒。孙仲谋占据江东，已经经营三代，既有山川屏障，又士民归附，将军只可与他联盟，不可图谋江东。荆州北通汉沔，南达交州，东接吴会，西连巴蜀，人口数百万，商贸繁盛，这正是用武之地啊！可惜刘州牧为人昏聩，不思进取，荆州早晚必是曹操土地。益州沃野千里，是天府之国，百姓富庶，人口众多。可惜刘璋为人暗弱，纵容东州兵侵害百姓，智士贤才翘首以盼明君贤主！”

刘备深吸一口气，只觉茅塞顿开，急切道：“先生，依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取荆州、益州立足？”诸葛亮大笑道：“不错，正是如此！如果将军能够占领荆州与益州，据守险要，安抚戎、越等族，外与孙权结盟，内部施行仁政，一旦时机成熟，立刻派一员上将率领荆州军佯攻中原，将军亲自率益州主力出秦川，天下弹指可定！到那时，霸业可成，汉室必兴！”

刘备欣喜若狂，起身握着诸葛亮手道：“先生真是智谋深远，令人佩服万分啊！如果先生不嫌弃，刘备愿意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不知道先生可愿意？”诸葛亮笑着摆手道：“将军已经有了一位军师，何必贪心不足？再说，我家有娇妻，且已有身孕，暂时不宜远行，还望将军见谅！”

刘备眉头一皱，很快明白，拍着诸葛亮手道：“先生放心，我会经常来看望先生。刘备先告辞了！”

待刘备远去，黄月英依偎诸葛亮身旁柔声道：“夫君，你为什么要诓他？是不是打算试探试探他的心意？”诸葛亮搂着黄月英细腰笑道：“知我者贤妻也。这位刘将军已经四十多岁，我只有二十多岁，贸然前往，恐怕不妥。何况天下局势未变，即便我现在前往，也没有用武之地。不过我掐指一算，明年天下必然大变，到时候我就可以出山了。”黄月英抿嘴一笑，“呸！要不过段时间咱们看望我父亲吧，听说小姨父最近病了。虽然近十年不来往，好歹是亲戚。”诸葛亮一愣，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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