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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山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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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绿洲，允和策马疾驰。此后，再未遇到险阻。

他在心中庆幸，多亏“阿丑”那一击正中苍鹰，使得那些突厥骑兵没有了探路耳目，最终放弃了追踪。否则，仅凭自己的一人一马是绝难逃出追捕的。

不过，相对于突厥追兵，在归途中，带给允和更多麻烦的是，沙漠的恶劣环境。无论狂风、骄阳，还是时不时“造访”眼睛、口鼻的飞沙，都令他的旅途体验，苦不堪言。同时，时不时变换的风向，常令他与战马顶风而行，脚下又是松软的沙土，不单打滑，还吃不上力气，的确是步履维艰、寸步难行。

艰难前行的同时，允和时刻不忘提醒自己，一定按照娜吉玛指示的方向前行。否则，在这茫茫沙海中，他将遭遇真正最可怕的事情——迷失方向。倘若如此，他必将埋骨于这片沙漠。

又经历了大半日的沙漠苦旅，直待人困马乏、饮水吃食都已耗尽之际，他终于惊喜地看到了一麓青山。

淡青色的山影，如同连绵的驼峰，虽非绝佳的风景，却看得允和热泪盈眶。这一刻在他的心中，能够孤身一人平安走出沙漠，算得上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成就。

不过，沙漠的尽头并不是他的目的地。靖远城还在他的视野之外。

允和催促战马，又努力前行，来到了青山脚下。

他仔细观察，判断出此山应是靖远城外的北山。

翻越此山，一路向南，便可回到靖远了。

允和思归心切，不待歇息片刻，便要登山。

然而，那匹突厥战马却一改顺从的秉性，不再听从允和的驱使，驻足山脚下，任凭喝拽，无论如何也不走了。

允和晓得，此马生于草原，长于大漠，未曾走过多少山路，面对眼前的登山之路，自然畏葸。

考虑到此后前进多靠攀援之功，战马派不上多少用场，允和索性将战马的鞍具卸了，放其自由而行。

战马仿佛了解了允和的决定，知道自己已然被放生，可以返回突厥故地了，于是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新的气力，一改方才的颓唐之相，抖擞起精神，沿着来路飞奔远去。

望着战马归去的身影，允和在心中不由得感叹：此时此地，思归之心，人马如一啊！

感叹之余，他的心中又多少有些失落与不舍。正是这匹离去的战马，陪自己完成了不堪回顾的荒漠之行。若没有它，允和真不知自己是否能从沙海中，逃出生天。

不过，无论如何，登上北山，即是结束了沙漠苦行，也算是彻底摆脱了突厥追兵。

想到这里，允和心中一阵儿兴奋，顾不得身体劳乏，抬脚向山上走去。

沙漠之中，燥热难耐；入得山中，则是一派清凉。暑热退却，清爽满怀，允和感觉身子都轻盈起来。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方才专意于逃命，完全忘却了疲乏，如今来到适宜舒畅之境，紧绷的身体就松懈下来，疲乏袭来，令他感到一阵儿眩晕，头重脚轻，四肢酸软，竟至瘫倒在地，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允和朦胧醒来，感到面上一股温热。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惊喜地发现，那方才离去的战友，正守在自己的身边。面上的温热，正是它的长舌舔舐所致。

那只陪同允和走过沙漠的战马，果然也将允和视为了老友。虽然思归心切，但仍不舍老友独行，终至在离开不久后，又欣然返回。

想这战马，一路往返，又艰难登山，体力消耗之大，自不待言。比之此马，允和自愧不如。而这份不舍故主的深情，又绝非寻常禽兽可比，甚至超出许多世间之人。

受到战马的鼓舞，允和的精神也振奋起来。他努力站起身，感激地抱住马头，对着战马，喃喃低语出自己的谢意。这一刻，他从战马这里感受到了亲人的关怀。

虽然已经清醒，但允和仍感四肢无力，又兼腹中雷鸣，行动起来颇为艰难。回想战马也是饥劳一日了，他决定不走了，就在这山脚觅得一适合的栖身之处，让战马吃草休歇，自己则强忍着饥渴，静养以存体力。

不久，战马吃饱了，竟又通达人意的来到允和身边，卧下身来，让允和依靠着。马身温暖，令允和也不再感到寒冷了。

就这样，一人一马相依相偎地共同捱过了这山中的一夜。

次日一早，天光微亮，寒露凝霜。战马先动了动身躯，允和随后醒来。他感觉精神稍好，只是腹中饥渴更甚，身上也似乎有些发热。

“必须赶快回到靖远，否则逃出了突厥人的爪掌与沙海的阻难，却要栽倒在饿鬼病魔手中。”允和心中叨念道。

于是，手扶战马，挣扎起身，再次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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